话是这么说,却还是伸手推开了房门。
意料之外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尘土气息传来,姜照在谢锦身后解释道:“房子是空了下来,但吩咐了让人常来打扫,咱们今晚住在这儿也使得。”
她反手关上房门,将寒风隔绝在外,走上前去从身后搂住谢锦,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今日,我到这儿找你来了。”
“当然记得。”谢锦点点头,忍不住也有些唏嘘之意。
那时候她们还只是单纯的姐妹之情,甚至她还和袁启有所瓜葛,又如何能想到一年以后的今日,居然会变成这般局面。
姜照用指尖撩开她的长发,轻轻吻过后颈,谢锦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转过身双手抵在她的肩头,阻止了她的接近,“别闹了,这里好黑,还是先点灯吧。”
“不用点灯。”姜照嗓音低沉,直接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姜照摸黑往床边走,被谢锦在腰间狠狠掐了一把,半带威胁地问她:“你深更半夜把我带来这里,就是为了做这档子事儿?”
“当然不是。”姜照冷嘶一声,站在原地不动了,委屈巴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谢锦不吃她这一套,拍了拍她的上臂,示意她把自己放下去,冷哼一声道:“我不管你是要说良辰正好还是情难自抑,今天是太后娘娘的冥祭,你还是老实些好。”
姜照撇撇嘴,把她从怀里放了下去,又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到桌边,看着她点燃了烛火。
房间里还保持着谢锦记忆中的熟悉样子,宫人们洒扫细心,没有太大的翻动痕迹,谢锦环视一圈,最后望进姜照还带着委屈的眸子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姜照本起脸来,试图拿出皇帝威严。
谢锦伸手捉住她的脸蛋儿,轻轻捏了几下,问道:“干嘛突然带我来回忆往昔了?”
姜照眼波微动,不太敢与她直视,支吾了几句。
“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她的反应太可疑,惹得谢锦收了笑意,格外认真地猜测:“前几日在家里,有几位夫人拜访阿娘,我隐约听见她们提起过,虽说陛下不爱须眉,但选秀还是可以照常举行的,难不成陛下这是做好了决定,打算选秀了?”
“什么选秀?”姜照面色一僵,连忙摇头否认,“这是谁传出去的谣言?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选秀这回事儿,你可不能听风就是雨。”
她抓住谢锦一只手,贴到自己脸上蹭了两下,低声道:“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心。”
此事确有,但谢锦从来不曾相信过,这时候说出来也只是为打趣姜照,但见她是真的委屈了,还是心有不忍,摸着她的脸道:“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怕姜照又要借题发挥,她连忙又转移了话题,“所以你今晚把我带到这儿来,当真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是有话要说的,但我怕说了惹你生气。”
姜照按着谢锦坐在了椅子上,自己蹲下来趴伏在她膝头,就像从前她还只是阿照的时候,在每一个脆弱瞬间对谢锦的依赖一般。
谢锦也不催她说话,伸手抚摸着她的鬓角,为她理顺青丝。
隔了半晌,姜照才又缓缓开口:“其实是关于袁启的事。你也知道,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我便免去了他禁军官职,在外而言是说他心性不稳难堪大用,其实多的是我的私心,是怕你们二人在宫中难免相见,再旧情复燃什么的。”
她说着话,小心地抬头看了谢锦一眼,见她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才又继续道:“他是舅舅麾下左将军袁正毅之子,舅舅十分看好他,就让他去边关历练,若是能攒到战功,也算是个升迁的渠道,但也远比在宫里凶险的多。”
说到这儿,她的嗓音低落下去,“这次与南蛮作战,袁启的表现的确骁勇,舅舅也写了信来,让我撇下对他的偏见,如实嘉奖。”
谢锦点点头,轻声笑道:“私心归私心,这种要求,你应当不会拒绝。”
姜照当然不会拒绝,无论是治国还是治军,都尤其讲究一个赏罚分明,她只要不是昏了头,就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以免寒了人心。
而她所纠结的地方,也并非于此。
“我如今绝没有胡乱猜测你对他的心思,只是等到战事了结,舅舅必然会带他回京请功,到那时他自然也会知道,他被驱逐出宫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姜照抿抿嘴唇,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对于你们俩,我不会再从中作梗,但他毕竟是你喜欢过的人,与其等他问到你面前来,让你看到我的险隘与自私,还不如我主动坦白,求个宽大处理。”
她眼睛亮晶晶的,微微抬头注视着谢锦,安静等待着一个裁决。
然而谢锦的神情始终是淡淡的,听她说完话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捏了捏她的脸颊,轻声道:“起来坐着,多大人了还这么撒娇,等下腿要麻了。”
姜照听话地坐在了她身边,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攥住了谢锦的手指反复揉捏,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煎熬。
“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谢锦看她一眼,平静地开口。
她向来知道姜照的性子有些扭捏,对于她到如今还对袁启耿耿于怀,谢锦并不觉得稀奇,甚至还欣慰于她的主动坦白,觉得她是有了些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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