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你可吃亏了。”璨漓说，“当时叁联邦还没绝育，你要是换个联邦再转服，也不用二联邦待着。”
    虽说璨漓是四联邦玩家，可她的归属心不强。入游时觉得四联邦名字好听，顺着任务指引，稀里糊涂地就加入了。等后来会玩一点才发现，四联邦竟然是本服最弱。每月一次的前线争夺被另外两家揍不说，初始分配的七个星球稳定丢两个。每次到本该属于自己家的土地，还得给别的联邦交过路费——
    没错，在游戏中，玩家购买的所有航船机票产生的费用并不是直接被系统回收，而是累积起来，每周平均分配给该星球归属联邦的全部玩家。
    除了机票外，还有每次使用传送黑洞的费用、跨联邦交易时产生的税费等等手续费加在一起，成为每个联邦玩家的“固定工资”。
    如今叁联邦霸占了大部分高人流量的城市和星球，人多，收入更多，流水让另外两家看得眼红。若非叛逃联邦的惩罚机制约束，再加上璨漓在四联邦已经生根，集团待遇又还算不错，她早就流窜到二联邦去。
    “我以前就是叁联邦的。”辛守说，“可惜我转得晚，灯塔的叁联邦已经绝育了，只能换个联邦来。”
    “那你想回去吗？”璨漓问。
    “嗯。”辛守虽未把这事挂在嘴边，但在璨漓面前也没什么好遮掩地，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一直想回去。”
    况且她有必须回去的理由。
    觅殊听见并不意外，转了转手腕。
    “整理出来的信息我已经发到你们的联络终端了。”璨漓说，向后躺到床上，有些疲惫。并不是游戏里长久战斗带来的，而是真正的身体在连接舱里逗留太久的生理反应。
    她问：“你们都和朋友坦白自己的任务了吗？”
    “你呢？”辛守先问她。
    “我没有。”璨漓撇嘴，“我那群损友要是知道我有这种好事，虽然不至于把我杀了，但肯定也不会给我这个拿到狗牌的机会。说不定会联合起来把我困在什么地方，直到他们推完进度才放人……哦，说不定冲进我家里搬走连接舱，物理解决问题。”
    因着这些顾虑，她现在只能从论坛寻找大部队的进度，一点不敢向熟悉的人透露半分。
    “就是我一直不和他们一起做任务，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她又小声嘟囔，“你们呢？”
    觅殊回答：“他们知道，但保证不会干涉。”
    言外之意是，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想向他们打探进度更是无稽之谈。
    两人再看辛守和巫切。
    “我没有朋友。”辛守语气平静。
    “我也没有。”巫切同样。
    那两人无奈地挪开视线，孤狼，铁血孤狼。
    璨漓伸了个懒腰，倒计时才过去一个小时，窗外的雪下得依旧纷乱。璨漓自言自语着：“这个倒计时大概就是在等雪停吧。你们在村子里找不到其他线索，看来得等雪停以后再继续行动了。”
    “应该是这个意思。”
    “那我撑不住，要下线了。”璨漓对叁个临时队友说，“我们算好时间，倒计时结束以后，在这里重新汇合，你们同意吗？”
    在这件狭小的房间里干候着不是办法，大家更不可能十几个小时挂在游戏里。
    几人陆续表示同意。
    “反正资料都发给你们了，你们记得看。”璨漓继续嘱咐，“那我先下了，困得不行，得去补个觉。大家回见。”
    “再见。”
    随着光芒闪烁，床上的一道倩影消失，只留辛守还躺着。
    队友已经走了一位，觅殊也打算离开。他每天登录的时间本就不长，为了这个任务早就超标。
    他扫一眼辛守：“我也下了，还有事。”
    “嗯。”辛守抬抬手指，算是敷衍的道别。
    房间里又少一个人。
    只剩下巫切和辛守，她感觉身边的空气都清新不少，旁边一直绷着的人变得放松，辛守半阖眸子休息。
    在游戏里躺下，连接舱里的本体也能有同样的感觉，借此缓和时刻拉紧的神经。
    没几秒钟，辛守听见房间里的脚步挪了位，到床边。她睁开右眼，首先看到的是巫切身侧微微捏紧的两个拳头。他站在那里，既没有要下线的打算，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有事？”辛守问。
    绿幽幽的眼睛又沉默地看她片刻，最终道：“没事。”
    神经病。
    只会甩尾巴的蠢狼。
    巫切听不到她这些腹诽，戴上口罩，转身：“接个悬赏单，走了。”
    “回见。”辛守还算有礼貌地与他打了招呼。
    房间彻底空下来。
    辛守在此处也并未停留太久，巫切走后，她从床上爬起来。趁体力充足，幻化为齐耳短发的样子，从窗户跳下楼，冒着大雪走向港口。
    *
    仇恨值+5。
    仇恨值+5。
    仇恨值+5。
    辛守躲在暗处，听着悦耳的声音持续入账。
    限定称号任务做这么久，她可没忘记自己的仇恨大计。现在中场休息，正是她继续刷仇恨的好时机。
    她想半天方法，最后决定还是故技重施，继续在新入游的新人身上薅羊毛。
    按照进度，这几个小时时间，最先冲入游戏的那批新人应该陆续开启日常副本了。在正式进入副本之前，他们首先要做一系列任务，跑到副本门口找对应NPC开启，日后才能通过系统原地随机匹配。
    她和觅殊打的麦卡修道院日常本，听名字就知道，肯定坐落于德加利亚。
    此时环绕在副本门口附近等着交任务的新玩家一抓一大把，她吞口狂暴药水，再度冲上去，又砍死了那个在修道院外双手合十不停祷告的教徒。
    这批玩家里还有不少在几个小时前的探险小屋才经历过布雷克被杀，见到同样的路数，不同的NPC再度在面前倒下，他们手握任务卷轴，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啊不是吧——欺负人也不能就抓着同一批啊！”
    可是辛守哪管那么多。
    欺负小朋友多简单，等他们再成长那么一丢丢，仇恨都没现在好刷。
    等着开副本的新玩家堆在修道院门口，不一会骂声就涨起来，口中高低不一喊着辛守的名字。
    她缩在安全的位置，恨不得鼓掌。
    骂得好，骂得再响亮些。
    ——完全没把那些充满侮辱性的句子放在心里。
    十分钟时间快到，辛守拿起武器，准备趁众人不注意冲出去再砍一次。
    窄巷后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她以为有人偷袭，转身就要回击。
    “啊啊啊……”偷袭者反而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听声音有两分熟悉。
    匕首到他胸口一把收势，辛守拨开挡住对方样貌的胳膊。
    这人也看清了她，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瞪大眼睛：“大佬！大佬救命！”
    “你叫什么来着……”辛守回忆，“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