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在你面前更多地说那家伙的坏话,但我得说明,我不待见他和我自身的宗教信仰无关,纯粹是因为那家伙的手脚太不干净了。他是这个镇上最危险的家伙,甚至比本更危险,我可不希望我未来的继承人和那样的家伙走得太近各种意义上都是。所以好孩子,答应我,别去教堂。
洛莉亚低下了头,没吭声。
她不知道阿道夫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很想说,不是那样的,康斯坦丁神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的人。
可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那位她一直敬仰的神父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她见过他与黑/手/党的教父说话的场景,也见过他桌上的一些明显与基督无关的笔记。
她一直觉得这并不重要,因为她喜欢着康斯坦丁神父,不管他是什么样都喜欢。她想追随他的脚步,想更了解他尽管他一直都在默不作声地拒绝。
是的,拒绝。
那一个瞬间,洛莉亚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
康斯坦丁一直都不曾靠近她,也一直都不曾让她靠近,他们之间一直都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上,哪怕她一厢情愿地想要去打破,也从来都是徒劳。
或许他的理由和阿道夫说的一样。他不想她被卷进他的事情当中去。
不,不应该这样想,怎么可以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胡乱揣测呢?
洛莉亚喜欢那个神父大人,喜欢他的平静,喜欢他的温暖,所以她想要靠近他,这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哪怕现在阿道夫说了不让她再去,洛莉亚也还是想去,至少把脑子里带着的疑惑问清楚,至少和他好好地告别。
我可以去和康斯坦丁神父告别吗?洛莉亚问。
我很抱歉,我的小甜心。阿道夫说:我说的是从今往后都不要再去,我想那应该是立刻生效的。
我也希望你最好不要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试着偷偷溜出去,这里可不像你之前住的地方那样安全,我的意思是,这里有很多我用来防身的家什,随意乱跑说不定是会吃苦头的。
忘了那个敌/基/督吧,你已经拥有全新的生活了。
第8章
新生活很好,是洛莉亚以前甚至无法想像的好。
尽管阿道夫并不是什么正派的人,但至少从表面上看,他是一个合格的绅士。这个男人的生活很规律,他总在早上七点钟的时候起床,去咖啡机里倒一杯现磨的咖啡,然后坐在桌前,一面享用早餐,一面随手翻看从邮筒里拿出来的这一天的晨报。他通常会在九点钟的时候出门,多半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有时是和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社交。到了下午三点左右,他就会回到那栋房子里,惬意地来上一份下午茶,然后随手翻开一本小说或者别的什么文集。
夜色降临的时候,他偶尔会去驯鹿酒吧喝上一杯,也可能会和前来拜访的客人一起去外面的餐厅用晚餐,不管怎么样,他总会在十一点之前回家,结束这一天的行程。
他不大会对洛莉亚加以约束,也几乎从不踏入洛莉亚自己的空间,只是偶尔会提醒她该怎么应付生活中的个中琐事。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交集少得可怜,硬要说的话,阿道夫就像是个只会定点出现的饲养员一样,给少女提供了优渥的生活和绝对的自由。
只是这样的自由太过火了也就演变成了挥之不去的空虚。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洛莉亚的神思便会不自觉地飘向教堂,飘向忏悔室,飘向那个清冷的神父身边。
阿道夫不允许她见他,洛莉亚明白,寄人篱下的她没有选择拒绝的权力。
可她还是想去见他,想去见见那位神父大人,想去听听他的声音。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大约半年。那一天,阿道夫收到了通过镇长帕格里奇递来的邀请函,请他前往洛杉矶参加一场晚宴。宴会的时间很晚,他没办法赶上当晚的末班车赶回卡森德拉,所以必须得在外面留宿一晚。
洛莉亚还没有出席这种宴会的资格,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被一个人留在了石榴巷的房子里。
夜间的卡森德拉是不会有人行走的,不会有人发现,如果在这个时候偷偷跑去教堂的话,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这样的念头在阿道夫推门离开的时候就出现在了洛莉亚的脑海当中,她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不知是不是季节的缘故,卡森德拉的街头比半年前更加冷清。从石榴巷通往南新街有一条窄窄的小路,两侧都是多年未曾修葺过的老旧建筑,比夜更幽黑的巷子里满是令人脊背生寒的冰冷空气。
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走在这当中的时候,只有孤零零的脚步声嗒嗒地在耳畔回响,除此之外,能听到的便只剩下了愈发强烈而不安的心跳声。
洛莉亚不由得加快步子,她几乎不敢呼吸,生怕被什么藏在黑暗当中的不祥之物发觉。她又想起了那天在楼上看到的在康斯坦丁背后一闪而过的怪异黑影或许那只是她的幻觉,可在黑夜当中,即使只是幻觉和想象也足以将不安推到顶点。
有风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牵弄着少女鬓边的发丝,恍然间,似乎有什么细碎的声响随着风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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