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你都在做着同一个梦。
    梦中，你身处一片山林，迷失了方向。
    你只得沿着溪流往下游走，一般下游都会有村庄的存在。
    走过一条狭窄的乡间小道，豁然开朗。刺目的阳光让你不禁眯上了眼睛，入目是一个干净整洁村庄。
    却没有什么声音，连鸟叫都不曾响起一声。
    你心下起疑，脚却像是被钉子钉住一般，动弹不得。
    莫名的口渴让你有些难耐，走进了村庄。
    “有人吗？”
    风吹树叶，“唰唰”声听起来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像是被无数双眼睛盯上，这种感觉让你不寒而栗。
    你加快了脚步，打算要到水，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水……水在哪里？
    嗓子里快要冒烟，重复的街道，重复的房屋让你怀疑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
    不远处，出现了一间乡村学校，门口的牌匾上写着：“黄湾高级中学”。
    学校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学生的笑闹声。
    学校一定会有水！
    你被口渴折磨得受不了，偷偷溜了进去，在教学楼下面看见了一台红色的自动贩卖机，里面五颜六色的饮料挑逗着你的神经。
    来到自动贩卖机前，你翻遍身上的口袋，也没有找到一枚硬币。
    不知道这里支不支持刷脸支付……
    “你是谁？”
    显得有些稚嫩的少年音响起，你一回头五个少年把你团团围住，都比你高半个头。
    他们的五官模糊一片，有的面部一片漆黑，有的甚至是一个扭曲的漩涡……
    虽然看不见他们的眼睛，你却能感受到他们的视线在肆意打量着你。
    “我……我是……”
    你被吓了一跳，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后背被冷汗浸透。
    “你就是新来的老师吧？”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按照他的说法接了下去。
    “啊对，我是。”
    五个少年显得格外开心，主动提出请你喝饮料。
    自动贩卖机滚出六罐可乐，水汽凝结在外壁，化成水珠缓缓流下。
    你接过那罐可乐，看着其他人“吨吨吨”地大口喝着饮料，舌头忍不住舔了舔起皮的嘴唇。
    没等你打开可乐，手就被狠狠打了一下，可乐罐滚到了地上。
    你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腕就被抓起，有人拉着你跑了起来。
    五个少年站在原地，目送你远去，模糊不清的眼睛死死盯着你。
    拉走你的是一个偏瘦弱的少年，黑色的碎发晃动着。
    你同样看不清他的面容，少年的脸上散发着柔软的微光，让你觉得很安心。
    少年带着你一路飞奔，把你送到了村口，语气里带着焦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们。
    “不要喝这里的任何东西，往村子的反方向跑！谁叫你都不许回头……我叫江渡，记住我的名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123XXXX4567”
    从梦中惊醒，你只觉得口渴难耐。打开冰箱，拿起一罐可乐大口灌了下去。
    “嗝——”你打了一个长嗝，心绪才从刚刚诡异的梦里抽出来。
    这个梦困扰了你好几个星期，就像是连续剧一样，每天推进一点点。
    今天的新剧情，你进入了那所高中，还记住了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你曾经从电视节目里看到过，梦中的电话号码属于往生者，绝对不可以拨打。
    忘记、忘记……
    你的直觉告诉你，不要深究梦里存在的人物、联系方式和地点，否则会陷入未知的危险。
    第二天，忙碌了一天的你回到了出租房，你不习惯与别人合租，宁愿多花点钱找了单租房。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泡完澡疏解一天的疲惫，你再次躺在了床上。
    这次你特意在睡前喝了好多水，哪怕再次陷入那个诡异的梦，你也有把握不会喝下任何东西。
    像是被按下倍速的电影，昨晚梦里的一幕又一幕在你脑海里闪过。
    意识回炉，你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教室前，门牌上写着高叁一班。
    房门自动打开，教室里坐满了几十个学生，穿着蓝白相间的夏季校服。
    教室后墙挂着高考倒计时：剩余30天。
    似乎是察觉到你的存在，无论在干什么，他们都停了下来。
    脖子扭成了恐怖的角度，几十张没有五官的脸看向了你。
    “是新老师！”，昨天帮你买可乐的五个少年也在这里。
    “欢迎欢迎”剧烈地掌声裹挟着你走进了教室，你站上讲台。
    讲桌上摆着一杯热茶，还有语文教材书。
    口渴得仿佛十几天没喝水，你的手摸上了茶杯，却被温度烫的收了回来。
    教室里的学生齐刷刷地盯着你的举动，似乎期待着你把水喝进去。
    得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你的视线落在了教科书上。
    啊啦，真是怀念呢……
    你曾经身为语文课代表的血脉觉醒了，不能喝水，就干点其他来转移注意力吧。
    “同学们，距离高考只剩下30天了！哪怕你们不是人……是鬼，也要振作起来，把握当下最后的时间。”
    接下来，你洋洋洒洒地带着他们重新梳理了一遍教材，说得口干舌燥，唾沫横飞。
    台下的学生傻傻地看着你，你从他们没有五官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呆愣。
    下课铃打响时，你甚至有些念念不舍，给他们布置完作业，迅速离开了教室。
    好险……差点就要喝下去了。
    这次醒来，你的内心一阵惶恐，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从网上找来了不少驱鬼小妙招，这次一定会结束这个梦。
    你再次站在了高叁一班的教室，一身道袍，左右手各挂着叁串佛珠，脖子上挂着佛珠、桃木剑、道符、十字架、大蒜、镰刀锤子……
    一身打扮集众家之所长。
    只是……根本没有用啊喂！
    你硬着头皮再次踏入了教室，“同学们好！”
    看着你这副打扮的高叁一班同学：……
    你伸手把符咒贴满了黑板，伴随着你的动作，一把手臂长的桃木剑从你的黄色道袍里掉到了地上，“咣当”一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你有些不好意思地捡起来了桃木剑。
    “我是一名人民教师，随身携带一把桃木剑也很正常的吧。”
    “咣当”又一声，法海同款，80包邮的紫金钵掉在地上，原地转了几圈。
    你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是一名人民教师，随身携带一个……饭盒也很正常的吧。”
    “老师真是有趣呢……”
    学生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逼近了你，诡异的黑气从身上弥漫，恐怖的BGM响起。
    你早猜到这些小把戏镇不住他们，准备了大杀器。
    从道袍袖子里你掏出了一打试卷，“这都是近叁年的真题卷，每个人拿叁套，限时6h，不做完不许回家。”
    BGM瞬间停止，学生们身上的黑气也渐渐散去，乖乖排队到你这里领取试卷。
    真题卷镇不住鬼，但是能镇住学生。
    你坐在教室里，翘着二郎腿，监督他们答题。
    “不许偷看啊！”
    “自己做自己的。”
    ……
    你拿起手里的花名册，只有学号和所在的位置，后面的姓名被人划烂了。
    五个可乐少年齐刷刷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学号正好是1—5。
    漩涡脸是1号，黑洞脸是2号，扭曲脸是3号，模糊脸是4号，疤痕脸是5号。
    花名册翻到最后一页，45号……江渡，后面用红字标着：经常逃课。
    原来他也是这个班级的……
    你的视线看向最后一排，江渡的位置空空如也。
    小剧场：
    靠窗的五个少年注意到了你的视线，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小声交谈着。
    1号：“感觉咱们被她耍了……”
    2号推了推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同意。”
    3号：“这次一定要让她喝下这里的东西。”
    4号：“我有办法……”
    5号奋笔疾书，“再不快点做，做不完了，要考不上好大学了啊啊啊啊啊——”
    1号、2号、3号、4号：“……麻蛋，成鬼了才开始学习有个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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