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于听觉和幻想中的子弹没有打中任何人,可所有人清清楚楚听见了枪声。
“猎人选择了开枪。”法官踱步走来,他脸上带着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我没有告诉你们,今晚巡夜的村民是这座猎人小屋的主人吗?真是失礼,我以为前来做客的你们至少知道屋主是谁。”
几双眼睛猛地看向法官,又一致移向祈秋的猎.枪。
“没有人规定前来做客的村民不许携带枪支。”法官事不关己地说,“也没有人规定携带枪支的村民必须是猎人。”
“抱歉,让你们误会了我的玩具。”祈秋随意拿起枪,漫不经心地瞄准,“虽然它确实能——”
一发子弹射穿光头男的袖口,褐色的纽扣弹到壁炉旺盛的火焰中。
“——让你闭嘴。”
祈秋吹开漆黑的枪口冒出的白烟。
耳朵嗡鸣,女白领后知后觉自己竟被吓得双手撑在地毯上拼命向后挪动,险些被壁炉的火撩到头发。
发热的枪管在夜晚显得格外温暖,隔着一层斗篷也不会把肌肤烫红。祈秋心满意足地抱住猎.枪取暖,示意被她抢话的法官继续。
“猎人带走了场上一位玩家。”法官说,“邀请他加入自己的夜巡之旅。”
那只白手套在众目睽睽下递到光头男眼前。
“我?”光头男声音扭曲到变形,“怎么可能是我!”
“他不是智者发的第一瓶金水吗?”女白领质疑,“猎人为什么要带走他?这不合理。”
“原来如此。”眼镜男突然开口,“我知道是为什么。”
他对女白领说话,眼睛却紧盯着祈秋:“我问你,如果你是智者,你得到的第一个问题可以证明你的好人身份,你会把问题指定给谁?”
“那当然是!”女白领下意识提高声音,又逐渐降低音调,“……留给自己?”
是的,是指定给自己,在最开始就彻底抹掉被村民投票投出去的可能性,增大存活概率,增加话语权。
光头男几次挑衅其他玩家都没被集火投票,因为他开局拿上了好身份。
“我全明白了。”眼镜男空前冷静地说,他看向祈秋,“你和他是一对人狼恋情侣,爱神应该是我之前淘汰掉的某个玩家。光头男是智者,外面那个是猎人——怪不得你跳假猎人的时候真猎人一声不吭,你们一伙的。”
“剩下五个人中唯一没身份的只有她。”眼镜男指的是女白领,“狼小姐,你有什么好狡辩的吗?”
“你为什么要用正义使者的语气说话?”祈秋托腮,“把自己母亲推出去挡刀的狼王大人。”
“因为我不会输!”眼镜男站起来,极具压迫力地俯视祈秋,“猎人会死,智者会死,明晚只剩我、你、她三个人。”
“别忘了情侣链。”他露出癫狂又得意的笑容,盯着祈秋,“你今晚会和男朋友一起去死,和我母亲一样被五花大绑丢进柴房,作为背叛我、背叛阵营的代价,我一定在游戏结束后亲自送你进狼口。”
“然后就剩下你了。”眼镜男无趣地看了眼傻了的女白领,“我明晚会指定你去巡夜,game over.”
啊,他的计划太完美了。虽然中途一度没能看穿祈秋的身份,但他的决策却恰到好处十分英明,竟一次性带走三个玩家,老天爷都在帮他。
“如果你男朋友看透了我狼王的身份,选择把我带走,你们本会有赢的希望。”眼镜男彬彬有礼又得意极了地说,“又或者你们秀恩爱不秀得那么瞎眼,也有扳回一城的希望,可惜了。”
“秀恩爱秀到你了真是抱歉。”
门外有人说。
“但我和啾啾日常相处就是这样,没有故意秀给你看,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太敏感了?”
许渊踏着轻快地步伐走进猎人小屋,把一个白色的东西放到祈秋面前。
“看,狼牙。”他亲昵地说,“钻个洞给你挂在脖子上好不好?”
眼镜男的脸色像刷了一层浆糊似的僵硬,一格一格扭过头。
“你看我的样子像在看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僵尸。”许渊点评。
“让我猜猜……在你的想象中,一个不自量力在女朋友面前逞强的男人战战兢兢走进狼群栖息的树林,他走啊走啊,被沼泽吞噬一条腿,被乌鸦啄掉一只眼,最终与狼群狭路相逢。”
“因为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愚蠢想法,他死前开枪带走了屋内一名村民——好愚蠢的人,一开枪打中了智者、打中村里唯一的希望,却放过了近在咫尺的狼王。”
许渊摸摸下巴:“你剧本编的不错,换个别的人来演也蛮合情合理的。”
“……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怎么这么快活着回来的?”眼镜男呆滞地问。
“嗯?因为啾啾说她只需要休息五分钟。”许渊奇怪地反问,“我有理由在外面呆很久吗?”
“树林还挺冷的。”他搓着胳膊抱怨,“我想剥两张狼皮回来,它们到处瞎跑,最后只掰了根狼牙。系统说我巡夜巡完了赶紧滚,我想起自己还没开枪,就顺便带了个人走。”
“至于为什么带他不带你。”许渊掏掏耳朵,“他老针对我家啾啾,我看他不爽。”
光头男:狗子骂骂咧咧不敢叫唤。
“蠢货!”眼镜男咆哮道,“你输了!你已经输了!我明晚就指定你女朋友去巡夜!你活着回来算什么,我要你眼睁睁看自己被她拖累死!四个人,你们两票投我,我投你女朋友,至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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