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云端现在大约是在生她的气。
在从南霜处得知云中君有道侣一事已经传开了之后,云城就越发不安稳起来, 近日更甚。商粲想想其实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外面传言传的沸沸扬扬五花八门, 却任谁都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摘得了无瑕仙体这朵高岭之花。而传言里的云中君安之若素不动如山,面都不打算露一下, 让有心思的修士想问都无从下畩澕手, 可不就只能憋着股气满世界地找人吗。
而她们来到云城时全没有刻意隐瞒过行踪, 被很快发现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想来是出于礼节,即使已经知道云端住在这里,那些修士也没有直接找上门——又没什么正当理由, 总不能敲门就问能不能看看云中君的道侣吧——就都只在云城眼巴巴地守着,连带着云城客栈的生意都火爆了许多。也没给她们俩分成。
对于这个状况, 商粲其实没有之前那种想象中世界末日都要到了的感觉, 毕竟她最近想的挺开——她过去那些事做都做了, 又没法子变成没发生过, 与其天天提心吊胆的,还不如先想想身份曝光之后怎么办。
但云端就显得紧绷许多,自打最初意识到有修士为她们来到云城后,云端的话就显著的变少了,时常像是犹豫思索着什么似的出神。与之相对的,对商粲的身体接触密度则直线上升,几乎快到了只要是有空闲时间就要靠到商粲怀里的地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放下心来。
至于云端现在是为什么会生起气来——
事情说起来也不算复杂。虽然大部分修士都恪守礼节地只在城内守着,但到底还是有些心思不正的人,想着要偷偷翻进院子里看个究竟。而二人本来就整天不出门,在那人鬼鬼祟祟来到院子围墙外时就已经发现了端倪。商粲不想让这种人如愿见到云端,于是仗着自己身上施了会让人记不住长相的术式撸起袖子一翻身上了墙,直接把那还没付诸行动的贼人按到了地上。
是个年轻男修士,被商粲反剪着手就疼的直嚷嚷,商粲冷眼看着,无动于衷。她还没说什么,被她单膝压着的人倒先问起她来,一边挣扎着想回头看一边扯着嗓子问道:‘你、你就是云中君的道侣吗!’
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记着这档子事,商粲对他这份执着有几分感叹,在一声不吭地打晕他前改变了主意,彬彬有礼地回答道:‘关你什么事?’
然后就干脆利落地把人打晕了。在商粲扯着昏迷的人的领子站起身来时,院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商粲那时还没觉得哪里不对,还笑着抬眼去搭话:‘这修士还挺努力的,都被抓住了还想着问我的身份呢。’
谁知说完半天都没得到答复,商粲这才察觉不对劲,看到云端安安静静站在院门前,墨色眼眸沉沉一片,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那你为什么不说?不想说吗?’
哎呀,这下商粲明白过来了,但为时已晚。
但天道在上,她之前可真不是故意不说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在,商粲小心翼翼地从云端那收回视线,愁苦地眨了眨眼。她只是觉得不能让这种心思不正的人得了好,就应该一无所知地被扔出去才叫教训。
只是这话落到云端耳中的意思却变了样。云端本就在意这件事,当初在青屿看门弟子那里就说的光明正大,自然也会想看到现在的商粲比那时更加坚定的态度。这次算是“再犯”的商粲觉得解释起来可能实在很像是苍白的狡辩,于是索性把云端拐出了门,打算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商粲本来就是有点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去做的轴劲的,眼下想着要先让云端宽心,她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踏前一步走到尚且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贩面前,面色都显出些严峻来。
“我们、我们不是姐妹……”商粲很快发觉向认识但没那么熟的人解释这种关系是件格外让人尴尬的事情,但云端就在身后半步安静站着,投来的视线如有实质般让商粲后背都僵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磕磕绊绊继续道,“我们……我和云端是……”
“两姐妹?说什么呢!”
谁知她话都到嘴边了,刚要说出口就从旁插进一把惊讶的大嗓门,商粲愣愣转头,看到拎着菜篮的王婶热情地走过来,一派语重心长地对不明就里的小贩爽快解释道:“人家是两口子!”
“……”冷不防被人抢了先,商粲沉默半晌,用力点了点头,默默跟着重复了一遍,“……是两口子。”
她们自打回到云城之后,并未对彼此的关系做些刻意宣扬或隐瞒,像王婶这种走的近些的都早看了出来,也不乏像小贩这种存着误会的人,此刻才恍然大悟,向着商粲二人一叠声地拱手致歉,商粲连连摆手,偷偷往云端瞥去一眼——啊,这下看起来好了点。
至少云端那冷漠的面色有所缓和,也对小贩的话语做出了反应,跟着商粲一起向小贩抛来的祝词致了谢。商粲心头刚刚松下去一点,就听得小贩哎呀一声,疑惑道:“是你们这种神通广大的修士的话、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也会有孩子的?”
“……”
这是操的什么心!
商粲脑中一下子混乱起来,不用去照镜子都知道自己面上应该已经从耳根开始热辣辣地变红了,正努力措辞想解释这事跟修不修士的没关系时,旁边王婶就格外有兴趣地加入了话题,问道:“是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要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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