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买舒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亲眼看到这一幕,多少有点恐怖了。
他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卫衣,被风一吹,卫衣的兜帽顺着风落在后颈,雪吻过买舒白皙的侧脸,落一片黑白分明。
买舒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步伐却坚定地朝祭台中心走去。
有人似乎发现了买舒的突然闯入,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
然而,献祭的过程中不能被打断,顾家二叔面色大变,豁然站起身挡在了买舒的身前,厉声道:
你来干什么?
买舒一句废话也不想给他,伸手将顾二叔挥开,薄唇冷酷地吐出一个字:
滚。
他明明没有使多大的力气,顾二叔却感觉自己被一阵巨大的风呼啸裹挟过耳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了两米,身体摔落在雪地上,发出巨大的一声闷哼响动。
山体微微震了震,但索性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
领头的顾琢的面色显然也青青白白的好不难看,盯着买舒的背影,低声呵斥道:
买舒,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救顾清宫了。买舒微微侧过身,并没有用正眼去看顾琢,漫不经心地抬眼轻笑道:
敢动我的人,你们问过我的同意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似乎带着无上的威压,如同厚重的雪猛地落在众人的肩头,冰凉沉重,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沉重滞涩起来。
雪下的更大了。
凶猛坚硬似钻石雪粒裹挟着怒吼呼啸的风声,如同野兽张开巨大的兽牙朝人群横冲直撞而去,嘶吼的声带和无处不在、无情灌入血液冰冷风声几乎同频,让人感受道耳膜撕裂、喉咙泛血的滋味。
必明感受着眼前人越来越强势的威压,浑身的血液一半如被架在火架上炙烤般沸腾起来,另一半则凝成冰雪,冻结神经,禁锢着身体几乎要动弹不得。
他惊愕地瞪大眼,眼睁睁看着买舒面无表情地踏进他的阵法内,伸出手,似乎想要夺取他身前的三魄。
必明面色一沉,强行启动法器,一根玉箫立刻被操控着挡在了必明身前,用自身的灵气阻止买舒靠近。
买舒见此,有些不耐烦地挥手,袖口处飞出的符带卷着玉箫,不废丝毫力气就将玉箫甩落在地,然后被买舒毫不留情地踩碎。
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极品法器就这样被眼前的毛头小子弄坏,必明气的浑身发抖,再也压抑不住嗓子里翻滚的血气,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面色森森:
你到底是谁?
我是他男朋友。买舒指了指他面前的三魄,微微抬起下巴,略带些许骄矜:
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怎么敢动他的?
呵,原来是你。必明眼角的细纹微微抖动,脸上的黄皮因为大笑皱在一起,看上去显出几分疲态,却强撑着不肯流露出来:
好小子,口气够大的。
我懒得和你说。买舒耐心有限,抬臂时掌心洒落几颗铜板,在空气中诡异地浮动起来,组成六芒星的形状,懒散道:给不给人?不给我直接抢了。
抢?必明冷笑一声,扶着祭台的边缘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身上的祭袍被风吹的有些破烂,慢悠悠道:
你可以从我手上抢人,但
他话音刚落,语气又一转,单手握紧成拳用力咳了一声,山羊胡子混着干涸的血液乱七八糟的打结在一起,掩住了苍白泛紫的唇,语气森然:
你敢从山神手上抢他的祭品信徒吗?
话音刚落,买舒这才察觉眼前的风雪已经不能算作是普通的风雪,雪粒如同刀的尖端般割开他白细的皮肤,三道血痕顿时淌了下来。
天色如一团晦涩的灰颜料般,和雪搅和在一起,凝滞似浆糊,沉沉地压在山脉顶端,又像是压在人的心头上。
顾家的一众人的头颅、脖颈、肩膀和身躯、脚干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融化的橡胶般慢慢弯下,又似有一双似山般的大手按在他们的头顶,压着他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再看。
是山神!
祭祀被中断,山神发怒了!
顾家的先祖受过昆仑山神的恩惠,将刻在骨子里的敬畏混着血液延续至下一代,代代如此。
买舒是风水师,他信神鬼,也信因果,但并不代表,他像这些普通人一样,对一个山神充满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敬畏。
买舒努力睁开被雪遮挡住的眼皮,轻轻一使力,顾清宫的三魄就像是暴雨中的小船终于找到了避风港,乖乖巧巧的朝买舒飞来。
然而,在三魄即将触上买舒指尖的那一刻,风雪变得更急了,买舒的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影和实物,如镜花水月,朦胧虚化,如梦似幻。
脸颊上的血几乎要凝干,疼痛和冰凉交杂,感官知觉被封闭,整个人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白茫茫的小房间中,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除不去,耳边徒留嗡鸣阵阵,耳膜鼓噪延缓出无边痛意。
谁!
买舒站在原地,再迟钝也知道是有人作怪,顿觉形势不妙,面色大变,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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