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眼尾挑了一下。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与嘲讽。
【全力战斗,夜斗!】
【眼下不只是学校深受其害,就连整个世界都出现了类似的异样,受到妖怪波及的人太多,你根本救不过来。我们只能先顾好当下,集中精力对付你父亲。】
“我、我知道……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眼看着螭器又突刺过来,夜斗来不及思考,急忙反掌向对方斩去,同时硬生生地侧身避过那段攻击,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缝隙,一斩却扑了个空,而螭器不知何时变了个攻击轨迹,反往夜斗额上拍去。
出血了。
那一瞬间,我害怕地几乎颤抖了起来。焦灼,压抑着惊惶,害怕,愤怒,还有心疼,各种各样的情绪一同涌现。
【你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不拿空器抵挡……】
“我死不了。”夜斗捂着额头。
我看着他在风中散开的头发,看着他曾将星辰与大海都装进去的眼眸透出风雪般刺骨的杀意,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父亲优哉游哉地把盘着螭器:“看来你发现了啊。”
“不要以为自己时生魄,面对螭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螭之所以是螭,也是有她的特别之处呀。”
他用赤司的脸,把那种漫不经心的疏离感把握的很好。
夜斗警惕地盯着螭器:“他一直在调整攻击模式和攻击力度,想将你击溃。小心点小楠。”
【小心?你才是吧,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啊。】
“我说了!我死不了。”
我第一次听到夜斗用这么不容置喙的口气同我说话,“倒是小楠你作为此岸的人,有自己的人生,要为自己做打算才对。”
【那你就放开我。】
“不可以。”
【我是超能力者,我可以做到很多事,比起束手束脚的神器,原本的我更能帮到你。】
夜斗打断我:“在此之前,你先是一名人类。”
【可是!】
“话说在前头,我本来就打不过他。”夜斗随手揩了一下顺着脸孔滚落的血珠,他的瞳孔倏尔一震。
远处的天空被光束劈开道口子,坍塌的金光映衬着夜斗的面容,什么东西横空出世,四下里一时亮如白昼。
不知是敌是友。
父亲不满地“啧”出一声,神情恹恹。
“有人来碍事了。这招果然还是有弊端的,虽然能够把螭召来,也会引来些不请自来的宾客。但比我想象的要早。”
看来是友。
还是能够帮助我们的友军。
浑身金光大放的黄龙在云层中肆意翻搅,吞噬了无数的妖怪,很快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就被逆转了。人间炼狱变成了妖怪的炼狱。
夜斗迟疑地反应过来道:“是别的神明?”
“好像在哪儿见过。不过还好不是毘沙门天那个大胸女。”下一秒夜斗就欣慰地抚了抚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的快乐模样,“不然我就完蛋了。”
看来你真的做过不少被人记恨的事情。
“以为等到救兵了吗?虽然说起来比我预料的要早些,但实际上已经晚了。”父亲不舒服的神情转瞬即逝,但声音听得出来,明显有点冷,“毕竟这个世界正在走向生命的尽头。”
夜斗沉默片刻,语出惊人:“父亲,你是把我们原本的世界拉来「这个世界」了吧。”
我被夜斗点醒。
野良最初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从父亲的话中也可以窥见一二,她是父亲用某种手段从夜斗原本的世界里召唤来的。
而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她所在的部分空间。
包括那位使用黄龙神器的神明,不出意外,也应该是如此。
超能力失控造成的时空紊乱会前行改变人与世界的羁绊,并且遵循等价交换的结果,每个世界在事件发生前后都不会多一人或是少一人,因此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父亲的做法显然不同,他更像是用了某种方法,使得「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直接消失,让其他世界的部分能够填充进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世界在吞噬另一个世界一样。
但是所有的世界都处于平行状态,互相制衡、互不干扰。哪怕被我的超能力干扰过,也轻易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等我继续猜测,对方就坦荡荡地揭开了谜底:“唔,还不算太笨,父亲我忽然觉得没那么丢脸了。”
“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是很奇妙的事,遇到熟人就更有意思了。多亏我找了个不错的容器,通过这家伙的天帝之眼颠覆我现有的认知。”
“我不仅能够通过这双眼睛看到人与世界之间的‘线’,也能够看到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线’。”
父亲满脸期待道:“然后……你猜猜怎么着?”
夜斗懒得猜:“你找到了我们原本的世界。”
“被猜中了——”那张属于赤司的面孔上居然浮现出可疑的红晕,父亲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而且我找到了自己没有受到「这个世界」影响,丢失记忆的原因。”
“我们原本的世界,居然在「这个世界」的背面。”
“它们完全重合起来了。”
怪不得夜斗和他的父亲并没有出现其他异世界来客的症状,原来两个世界在我的超能力作用下早已重合,某种程度上已经算作是同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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