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生,出幽冥,隐玉…,……氵封……”去载,千璃从幽冥谷猥甲族古籍中寻得上古卷宗,里面模糊不清的写着这么一句,而凌云新祀日又在玉渡神山见祀兽出没,以此推测,卷宗上的话应是:祀兽始生,出幽冥,隐玉渡,后玉渡封神山。
千也儿时每日去敛苍洞翻阅这万年来的古籍,曾读到过始祖寿终于幽冥谷,是为教化祀兽成为正律裁决,可从未有记载说看到始祖归天。
自从找回前世记忆,她有理由相信始祖也是从她的世界过来的,被害妄想症,半瓶子治国律法的经验,最后导致一整个启明矫枉过正过度依赖祀兽,而失了律法治国,兴国发展的本领。
她甚至怀疑,祀兽就是始祖,食恶万载,终成恶。用异世的话来形容,就是走火入魔,近墨者黑。
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她晚了万年才来,那三个已经修炼成精,她注定斗不过的。
“姐姐,或许……”
“没有或许。”川兮咬了她唇瓣,用了力道。
没有或许,她不会徒留世间去蹉跎,没有或许了她,她也看不到什么山河壮美人间安稳,她只会看到痛与思念。她宁愿早早的随她而去,至少跟得上她的脚步。她不要或许活下去如何如何,她只怕独自多活一天,她都会找不到她离去的路。
“我没有遗憾,不需要或许。”川兮恳切的看着她的眼睛,“不要给我或许,让我多一世遗憾。我怕找不到你要去的地方。”
千也没有回话,将她揽到怀里,看着帐顶透过来的月光,静默无言。
活了两世的人了,经历这许多,她早该看清俗世生死了,何必执念于生命久长,看尽人间。
看尽了怀里的人,不就足够了。她相信姐姐也是如此。
千也低头寻到川兮破碎的衣裳,尝试性的给她披了披,被川兮抬手挡了开,嫌弃的看她一眼:“哪还能穿!”
是不能穿了,兽性大发,撕的粉碎。
她能理解她心里不痛快,可也没这么发泄的。虽然是只狼,好歹化了人身,怎的也该褪些野性。结果这一个过午,全程野兽上身,别说她衣裳了,身上都是齿痕。她要她时每次都是温柔体贴的,结果这崽子,只把她当吃食,狼吞虎咽张嘴就咬。
千也理亏,乖觉的很,解开腰封脱了自己外裳给她披上,又给她揉腿。
川兮看了眼她松散的内衫,磨了磨牙,只能闭眼。雪峰凌骨,傲气高悬,若是她没被折腾力竭,此刻早已扑倒这狼崽子了。
王都的记忆并不怎么美好,但有两事,是她们此生铭记的。
一是川兮使计,引诱长大的千也化了人身,那时见到的那个冷傲凌绝的青涩少年,定格在川兮记忆里。
二是千也带着自己毛发织就的喜服,于宫廷广道上向川兮求亲,那时两人并肩携手,一个遗世独立,一个高冷凌傲。
而今辗转多年再回此地,千也牵着川兮从王承殿出发,走过曾一起走过的路,又化了狼身,像多年前一样将她驮回宫。
“千千,累吗?”回宫路上,川兮抱着她狼鬃浓密的脖颈,覆在她耳边问。
千也御发连灵:“累了姐姐还抱我回去吗?”
“大抵是抱不动了,”多年前就抱不动了,在穹峰的时候,“可以背。”
“以羌狼的体型,姐姐是背我,还是拖着我?”千也抖了抖狼耳,回头看她。
“你化人身不就好了。”
“我化人身可就光着了。”
“你衣裳在我手里。”
“你在我心里。”
“这是什么对话?”
“爱你的对话。”不需要句句登对,想到了,便说给你听。不然留着,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说了。
“千千,宫墙的蔷薇开花了。”
“是啊,很美。”
“我好想你。”
“嗯?”
“爱你的对话。”
身后侍婢们看着前面静默的身影,她们听不到那些对话,却看得到她们的幸福。
白衣如雪,流泄在烟蓝的毛发上,倾世容颜抵在兽首发顶。身下凌傲无双的羌狼收起獠牙,温柔了凌眸,稳稳驮着她慢慢走着。
神女与野兽,美与绝美。此生幸福来过,圆满过,她们已再无所求。
第95章
有些终结,总给人等待永别的时间。这个新祀前,千也万里驰骋,终平叛乱,最终在新祀来临前,将历经跌宕苦痛得来的王座拱手相让。
她废除了天选,拥千璃称王,同时背上兽族万民的骂名,命千璃归于川已之下,兽族从此成了灵长族附属之族。
与此同时,海族新的君承弋久登基,亦背负全族骂名归降川已。
毫无征兆的,启明万年来恒定的三族平等,相互掣肘的局势被打破。
也并非毫无征兆,千也踏上憾古平叛之路时曾说过,这世界需要一群英雄,而非一个枭雄。可她也曾给川已传过一句话,新的弋久来穹峰见她时她也曾说过--待乱世初定,这世界终究需要一个枭雄,统领启明,彻底革旧。
这个人不会是她,也不会是弋久,三族中,只有川已是最合适的人。他第一个叛古自立,足见其恒心,而最重要的,他活得够久。一个新的法制,需要经历至少三代思想的洗礼更迭,她和弋久活不了那么多寿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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