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将军他……”沃尔特上尉垂下蓝色的眼睛,表情很沉痛。“阵亡了。”
“您说什么?他死了?”碧云愣住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听到这种消息。
“凯蒂小姐,事实确实是这样的,将军很英勇,他单枪匹马地与敌军周璇了一阵子,可是子弹打穿了他的腹部,送入医院的时候,伤口已经感染了,就在昨天凌晨,他去世了。”沃尔特上尉说到。
“不!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去前线?国防军和武装党卫军呢?他是武装警察的上将,他是半个文职人员,怎么可能去前线,又怎么可能遭遇敌人?”碧云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了。
“凯蒂小姐,请您不要激动。”沃尔特上尉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这是将军生前写好了的,由通讯处转交给您的。”
“盖尔尼德!”她捂住了嘴巴,颤巍巍地望向他手中的那个牛皮信封,这里面是他的遗嘱么?他在临行之前,亲口告诉她的那封遗嘱。她颤抖着打开信封,展开这封长信,一共满满的5页信纸,那字迹的确是他的,一贯的飞扬又劲力的笔迹,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信,泪水很快地湿透了信纸。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了,沃尔特上尉扶住了她的身体。
“凯蒂小姐,目前总指挥命令封锁了这个消息。当然,即便是公开举行葬礼,你这样的身份也不会被容许参加的。”
“那么,他的遗体……”碧云强忍着悲恸,脑海里全是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黑色的血从他胸口的弹孔里静静溢出的恐怖画面。
“将军的遗体,现在已经秘密运回了柏林。”沃尔特上尉说。
“沃尔特先生!请您无论如何也要帮帮我!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这……”沃尔特上尉显得很为难,“抱歉,凯蒂小姐,恕难从命。我只是把这个消息告知您,将军的遗体由专人看管,普通人很难接触到。”
碧云看他的态度很是坚决,暂时强压下心头的伤痛,“沃尔特先生,你跟随盖尔尼德时间不短了,你应该知道,他没有什么在世的亲人,如果举行葬礼怕是连为他送行的家眷都难以找到,我知道我出现在葬礼上不合适,但请您看在将军的份儿上,如果您肯帮忙的话,我一定重金感谢您。”
“好吧,我看看能不能想想法子,在将军的遗体运送到国家公墓之前,安排您看上一眼,但是目前这个消息是被封锁的,不要对任何人透露它,因为弗里德李希将军生前交代过我,要全力保护您和孩子的安全,否则后果……”沃尔特中尉似乎被她打动了,但仍旧显得很担心。
“我明白,我会保守秘密的。”碧云惨然答应。
“两个小时以后,我把车子停在后街等您。”沃尔特上尉用他深陷的碧蓝色的眼睛扫过这个面色苍白的黑发女人,“请您听到喇叭声响就独自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她失魂落魄地点头。她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沃尔特上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无法估计自己到底对他有多爱,她只知道如果没有腹中的孩子的话,自己会活不下去的,为了孩子,她要活下去。她脑袋里面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反反复复地出现。她到大衣柜里翻找了半天,把所有的衣服都抛到了地上,终于找到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子,她戴上黑色的帽子和黑色的面纱,黑色的皮鞋和包,周身都是黑色的。她没有时间让自己去想,为什么突然之间,噩耗从天而降,自己就由他的爱人变成了他的遗孀。
被后院门口的喇叭声惊醒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抓起电话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芷伊,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买一张回国的船票。”
“你想回中国?为什么?”对方笑了起来。“跟他吵架了?你这个丫头啊……”
碧云忍住泪水,低声说:“你不要多问了,帮我这个忙就好。”
“碧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芷伊听出了她的异样。
“帮我弄一张船票,请大使先生帮我办个通行证,求求你,不要问我原因,要多少钱都可以。”
“碧云,碧云!”芷伊被她搞的莫名其妙,但是她已经挂上了电话。
碧云对女仆和守卫说,自己要去芷伊那里,就这样瞒过了他们的眼睛,上了沃尔特上尉的车。
沃尔特上尉迅速启动了车子,一路上,碧云的脑袋里不停地闪烁着他倒地死亡的那个镜头。不知道走了多久,车子停靠在了郊区的一栋别墅外面。周围没有什么守卫,也见不到党卫军的黑色车队。但是碧云已经来不及去想那些,她反复地对自己说要坚强,要挺住,却是被沃尔特上尉搀扶着才能勉强下车。一步步穿过院子,进入到房子里面。
她颤抖着推开了房间的门。里面不像她刚刚在车上想象的那样,停尸台上放置着一具用白布覆盖的遗体。这是一间装饰华丽却略显陈旧的房子,里面没有尸体,在一旁的红色沙发上,坐着一个黑衣的妖艳女人。她染着暗红的长指甲,叼着一支细长的烟。
碧云愣住了,她认识这个女人,她叫萨碧娜,外号叫做“小白狐”,那个一直对他纠缠不休的党卫军女少校。“是你?”
“我的小白兔,我们又见面了。”小白狐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缓缓站起身子,她看到碧云眼角的泪水,似乎是好心地安慰她一般,“你先不用着急哭,你心爱的男人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碧云更加吃惊了,她猛地转身望向身后的沃尔特中尉。那个英俊的军官脸上浮起狡诈的笑。她意识到自己受骗了,他们的目的是把自己骗到这栋房子来。
“沃尔特,亲爱的,你的使命完成了,你干的可真棒。”小白狐走近沃尔特中尉,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用一双紫罗兰色的美丽眼睛望着他的鼻梁。
“萨碧娜少校,你该履行你的承诺,把那胶卷给我。”沃尔特中尉此时此刻并没有跟这个女人**的心情。
“哦?你说的是那个么?”小白狐朝桌子上一指,那里摆着一叠照片和一罐胶卷。
沃尔特中尉跑到了桌子旁边,一把拿起照片,翻看了一下,塞进了怀里,又把那个胶卷盒中的底片抽了出来,“太好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东西,我又怎么敢冒着被将军发现的危险,把那个女人骗出来呢?女士们,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们之间的恩怨了。恕不奉陪。”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沃尔特中尉早就感受到了空气中两个女人之间的火药味儿,他想溜之大吉。
突然间,“砰”地一声闷响,刚刚走到门口的沃尔特中尉停住了,他的脑后中了一枪,他的身体晃晃悠悠地,左右颤动了几步,还没有转过身来,就倒在了地下,一滩红色的血迹迅速渗透进了地毯上。
“啊!”碧云惊叫了起来。
“可惜了这张英俊的小白脸,”小白狐收起了手中黑色的枪,踏着黑色的高跟鞋子,走近地上的尸体,用鞋子的尖端蹭了蹭他的脸,冷哼了一声说:“真是个徒有其表的男人,怪不得他得不到盖尔尼德的赏识。”
“你,你好狠毒!”碧云闭上眼睛,不敢看向那具尸体,鲜血直流的样子让她直感到反胃。
“男人这种动物,就是用来利用的,你不利用他们,他们便会反过来利用你。你这个纯情小乖是不会明白这种道理的。”小白狐挑起又弯又细的眉毛,轻笑着说到。
“你想怎么样?”碧云压抑住心里的恐慌。她知道,面前这个狠毒的女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她的目的一定是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她后悔自己不该听信那个沃尔特中尉的一面之词,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她必须想办法跟这只凶残狡猾的狐狸周旋,“我来这里之前,府邸的佣人都知道,你不怕被盖尔尼德追查么?如果他知道是你干的,决不会饶了你。”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是死无对证了。再说他应该清楚,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让你这样一个黄种婊子留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会成为他的祸害。他几次想要摆脱你,可都没能实现,他该感谢我。”小白狐说着蠕动尖声红唇笑了起来。
波兰与德意志边境的格莱维茨小镇上,一个党卫军秘密临时指挥部。一个惊天动地的阴谋正在秘密地策划当中,秘密小组的成员都是经过党卫军武装警察上将盖尔尼德千挑细选出来的得力干将,他则是此次计划的核心灵魂人物。
有着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和冷峻脸孔,穿着一身黑色党卫军夏季制服的雅各布上尉手中拿着一份电报,走到了办公桌前面,“将军,这是明天的天气情况,预报边境附近会有小雨。”
“很好,那样的天气更加有隐蔽性,对我军的行动有力。”盖尔尼德从一堆文件里面抬起头,似乎是不经意地问到:“柏林呢?”
“柏林是晴天。”雅各布上尉迅速回答到,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听了这个消息,他也微笑了起来,冰蓝色眼睛里的焦距似乎渐渐放远了,他脑海里浮现起她说过的一句话:一个城市,最让人的留恋的,不是风景,而是在这个城市的某个人。她和孩子是否安好,这份牵挂总是在心头萦绕着,就像那根红线编织成的结扣,一头由她纤细的小手牵着,另一头则牵着他的心。
“报告将军,总指挥的电报。”一个传令官进到屋子里来。
“好。”他捉起桌上的钢笔,在接收函上签了名字,
传令官立正之后走出了屋子。
他快速打开电报,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两行字:
“黑狼:柏林有雨,迟归,罐头计划成功后,立刻实施灰网计划,另,密切注意灰熊动向。秃鹫。”
“总指挥说什么?”看到他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雅各布上尉问到。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放下电报,蓝色目光闪烁着说:“总指挥命令我们,在这次行动成功之后,继续留在波兰,开始实施灰网计划。并且监视国防军的动向。”
雅各布上尉站在一旁,不知道说点什么。他很清楚上司内心的想法,他在牵挂着远在柏林的凯蒂小姐。因为这次行动是绝密,即便与柏林总指挥部也是用电报暗号单线联系,他们已经一个月没有接到来自将军秘密府邸的任何消息了。
“一切等明天的战役打响再说。”他淡淡说到。
雅各布上尉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把电报按在桌子上,不知道因为什么,他的心里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亲爱的们,这两章男人戏比较多,写史实和战争会不会觉得枯燥呢,大家要多多留言支持我啊。多提宝贵意见!
87第五幕—10死亡之域(一)
闪击波兰的战略计划得到了空前胜利,首先由帝国空军进行了一个小时的轰炸,装甲师与机械化步兵团长驱直入,仅仅3天,铁甲之师就向波兰境内纵深推进了80公里,拿下首都华沙指日可待。没有火线战斗任务的军官和士兵们都在庆祝着胜利,只有一个秘密隐蔽的指挥所里,军官们仍旧在忙碌着。
雅各布上尉被叫到了办公室里,他刚刚接到了上司的紧急传唤。当他迈着极快的步伐走进盖尔尼德将军的临时指挥办公室时,发现那个金发碧眼的俊美男人正站在办公桌后,他正双手将桌面上几份文件合拢,看到了雅各布上尉进门,抬起头瞄着他,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雅各布,半个小时后,我们立刻出发。这里的工作暂时由梅尔海因准将接手。”
“是!”雅各布上尉干脆地答到,但是他并不知道去往何处。
“回柏林。”盖尔尼德那冰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元首需要听我的亲自汇报。”
“是的,将军!”雅各布上尉仍旧是冷峻的表情,语气却是轻快温和的。
盖尔尼德低下头,眼底的光似乎瞬间变的幽暗,放低了声音说到:“在我们离开波兰之前,还有几件事情要办,传令给米勒,把参与此次行动计划的党卫军人员全部清洗。”
“您的意思是……枪毙我军的人员?”雅各布上尉微微迟疑了一下。
“没错,就是那样,绝不能让那些狗嗅到一丝气味。只有死人才靠的住。”
“将军,请原谅我。”雅各布上尉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他的上司语气强硬地回绝了:“为了德意志祖国尽忠是身为骑士最大的荣誉。那些特派队员早在接到命令的时候,就该明白这一点,他们的死也是尽忠的一种方式。”
“是的,将军。”雅各布上尉垂下灰色的眼睛说。
盖尔尼德没有理会他的表情,大步走到了墙上的战区图前面,一手卡着腰,微微眯起眼眸,一手指点着这张地图说,“让古德里安的坦克装甲兵团和轰炸机,为我们打开波兰通道,接下来,党卫军要长驱直入,进行强势占领。不过这必然会遭到波兰残余武装分子和少数敌对势力的反扑,那个时候,坚信sd队员们比国防军士兵更加懂得怎么用长刀和利剑保卫德意志失而复得的领土。”
“您的意思是,要立刻对反动分子进行武力镇压?”雅各布上尉跟在他的身后,灰绿色的眼睛也望向地图。
盖尔尼德瞄了他的得力副官一眼,又迅速垂下冰蓝色的眼眸,“雅各布,战争不是在谈判桌上进行的,有时候杀戮和局部牺牲在所难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至于那些在波兰境内的犹太人,他们逍遥地太久了,也是时候在波兰建立几座像样的集中营了。我刚刚提到的这些事情,请你都帮我都写进我明天给元首的报告书里面。”
“是!将军。”雅各布上尉立正了身子,高声答到。
交代完了这一切,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放松,望向狭窄的小窗外,不远处,几颗由轰炸机投射下的炸弹崩裂开来,几乎把天边染成了红色的。他像是欣赏一场绚丽无比的焰火,唇畔发出轻声的呢喃:“柏林。”
“那么你就好好享受吧。你这只小兔子离开了盖尔尼德上将的庇护,看看骷髅师的看守们是怎么对待你们这些肮脏下贱的异族女人的。通向那里的是一条布满了梧桐树的美丽林荫大道,道路的尽头,也是你生命的尽头。”
小白狐的话回荡在碧云的脑海里。
如今,碧云跟一群犹太和吉普赛女人在这条大道上缓慢地前进,她们刚刚被从运送囚犯的黑篷布卡车上哄了下来,在黑衣看守的冷叱下走向集中营的大门口。这条大道风景优美,道路两旁尽是黄叶,她在这些步履蹒跚的妇女们之间前进着,她比她们更加清楚自己会去向何方,突然间,她看到远方道路尽头的大门,那里耸立着一个巨大的纪念碑式的建筑物。是焚尸炉!她惨然立住了,人生,如春芽吐蕊;人死,如秋叶凋零。
可她得活下去。
因为她知道,在首都柏林的郊区那风景优美的哈维尔河畔,有一座三层的纯白色的夏季别墅。里面从家具到陈设都是按照她所喜欢的样子来装饰的,三楼的半敞开的阳台旁,摆着一架纯白的钢琴,一楼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舞蹈房,那玻璃墙外面是一弯碧绿的湖水。在别墅后面的林地不远,有一座小木屋,冬天下雪的时候,炉膛里面跳动着温暖的火苗,小炉子上是热咖啡。可爱的松鼠争抢她手里的面包碎屑,还有时不时窜出来吓人一跳的野兔。
讽刺的一幕出现了,就在她们这些女囚被赶入到集中营漆黑的大铁门时,喇叭里放着一首脍炙人口的欢迎曲,不过没有人顾得上听那曲子了。大门旁边树立着一块铁牌子,上面写着“劳动获得生存”这样一行字。她们继续像牲口一样被一个又一个黑衣的党卫军骷髅师的守卫驱赶着,在广场中央集合。广场的另一侧竖立着一排木桩子,这简陋的绞刑架上挂着一排瘦弱的尸体。这几个都是男人,他们的尸体不知道被悬挂了多久,像是几块风干了的肉。带着孩子的母亲们试图捂住孩子的眼睛,可是她们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恐惧。
碧云并不是第一次被关进集中营,她记起自己来到德意志,作为红十字的护士进入到慕尼黑的集中营,因为抗议恶毒的女看守玛格丽特被关押了起来。那个时候,她是受了些苦,挨饿、鞭笞、还有玛格丽特的折磨,尽管情势惊险,条件恶劣,却并没有危及她的生命,她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守护者,那便是他,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他把自己重新送到集中营里,只是为了驯服她的倔强,她当初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也意识到在那对强大的黑色羽翼的保护下,她本质上是安全的。
然而这一次完全变了,阴险狡猾的“小白狐”不是色厉内荏的玛格丽特,虽然她们两个都是暗恋他的女人,玛格丽特的鞭子让人皮开肉绽,小白狐的毒牙却是致命的。
碧云再次想起小白狐的话:“巧合的是,赛克豪斯集中营是盖尔尼德上将与他的上司海德因希司令主持下修建的一座最具现代化意义的集中营。”当她的脚踏入地狱边缘的死亡之域时,碧云突然明白了什么,为什么自己落在小白狐的手上,她早已对她恨之入骨,却没有亲手杀了她,那个恶毒的女人要毁灭的不仅仅是她和腹中胎儿的**,而是她和他之间一切的有形与无形。
广场上的女囚们站了足足2个小时,大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在前面摆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一个神气十足的党卫队中尉坐到了中央的那把椅子上。他的身边跟着一个拿着纸笔的统计员,身后则是一个摄影队。
“不知道他们要搞什么鬼。”人们小声议论着。
中尉一声令下,守卫开始驱赶这些女人,让她们一个个地来到他的面前,他只看她们一眼,是否年轻力壮,是否体态匀称,接着他就会握在拳中的鞭子,指示这个人该向左走,还是往右去。但不是每一次的选择都有理由,几个一同来的姑娘,往往要将她们分开,母亲和孩子也被如数拆散,于是广场上充斥着哀号。
女人们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但是大家本能地认为,那些往左边的要幸运一些,老、弱、病、残都被指到了右边。终于轮到碧云了,或许是因为托了前面一个声嘶力竭地不愿意跟孩子分开的高胖茨冈女人,两个守卫都没能把她和孩子掰开,于是她也站到了右边。坐在桌子后面的军官心情似乎很舒畅,几乎没有看碧云以及后面几个女人,他手中的鞭子挥动了四下,她们就被带到了左边。
前面那个木棚子搭建的房间,是用来剃发的,地上的各种颜色的头发堆成了小山。几个女囚在同时操作着。女人们被剥到只剩下近身的内衣,碧云用双手掩着自己的小腹,尽量不让守卫们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很清楚对于那些不能够劳动的囚犯来说,等待她们的命运会是什么。这一批进入的囚犯太多,那些检查的守卫们并不太仔细,她和那些身高马大的欧洲妇女不同,她的骨骼很娇小,小腹也并不是很突出。侥幸逃过了检查,但是她那黑色的如云一般的长发被生生裁去,女囚手里那钝秀的剃刀割破了她的头皮。
她那件自香榭丽舍大街引进来的黑色洋装裙子和丝质围巾,脚上的意大利皮鞋以及身上唯一的一件首饰,一条镶嵌着珍珠的白金项链都被没收,衣服和鞋子被扔进了堆积如山的置衣框里。项链则被拴上细线条码,那个负责收取首饰的漂亮女守卫,挑起紫罗兰色的眸子阴鹜地扫了她一眼。扔给她一件条纹囚衣。
她接过那件衣服,上面带着霉涩的气味,袖子上还有一块黄褐色的污渍。她没有选择,穿上那件条纹衣服,衣服很肥大,袖子挽了几圈。裤子的腰间用一条破布带子勉强固定住。
她和换好了衣服的女囚被带到了属于她们的房间里。这是一个厂房一样的大房间,密密麻麻地排着木头架子,每一个木头格子里,都塞着四个囚犯,在大门口稍微宽敞点的地方,有一张用毡垫子围起来的单人床,那是女囚室长的“房间”。碧云被指定睡在靠窗的第二排架子的下层,她的邻居,是个清瘦的犹太女人,囚房里光线阴暗,看不清女人的长相,只知道她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多大了?”她看见了碧云微微凸出的小腹。
“五个月。”碧云望向身边女人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有些惊惧。
“别害怕,我不会说出去的,”女人压低了声音,“你结婚了?看不出,你显得很年轻。”
“我二十岁。”
“你是吉普赛人么?”
“不,我是中国人。”
“你的丈夫也是中国人,孩子的父亲。”
“不,他是……”碧云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对这满屋子的犹太女人,她无法说出,孩子的父亲是帝国的军官,不,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军官,他是帝国的上将,这些集中营穷凶恶极的黑衣看守的司令官,“……其实我并没有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这几章要开始大虐了,帝国的定位就是虐文呢,大家多多留言支持我吧!
对于亲爱的们,没别的说的,仗义!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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