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南康公主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六皇叔娶桓姚,依旧是与桓氏联姻交好,对桓温来说,除了更进一层,没有别的损害,但对桓氏内部,却又是一次势力的重新洗牌。男人都好色,有了后母就有后父,司马道福只是个庶女,再怎么也亲不过同床共枕的妻子。到时候,在桓济兄弟和桓歆之间,六皇叔心中的那杆秤,必然偏向桓歆这边。要是桓姚那个小贱人再一撺掇,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念及桓姚轰动荆州的传闻,南康公主下定决心,绝不能让桓姚嫁给司马昱。即使对司马道福心存戒备,却还是不得不配合她的安排,将司马昱要在九月十八来提亲的消息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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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宴一结束,随着参加宴席的世家贵族和侍人们一回到城中,会稽王赠花给桓七娘子一事便迅速地在建康城中流传开来。天黑时,和芳院便也听到了传闻。天刚擦黑,李氏身边的紫苏便兴冲冲地来跟李氏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听去参加重阳宴的人说,这整个建康城,都没有一个比得上七娘子的!那原本的建康第一美人殷九娘子,连我们七娘子的十之一二也不及呢!圣上没到场之前,那望龙山顶上的假山后头,都挤满了人,全是看我们七娘子的!”
紫苏是桓姚在江州时让曾氏帮着调|教的奴婢之一,如今也渐渐派得上用场了。她是全心忠于桓姚和李氏的。听到桓姚在望龙山大出风头的消息,她是发自内心为自家主人高兴的。像知秋知冬等人,一得知这个消息,却是在第一时间里汇报给了明楠。
李氏对此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反而十分担忧。若会稽王真看上了桓姚,那才是天大的麻烦。以桓姚如今的身份,哪个世家皇族的原配正妻做不得,岂会用得着去做一个年近半百的糟老头子的继室。会稽王年纪大不说,还有两个儿子,世子的位置都叫人占了,桓姚将来生出的孩子还有什么指望。
因此,晚上桓温过来的时候,李氏隐晦地向他提起了此事。
今日桓姚大大地给桓温长了脸,桓温是极其高兴的,晚上留宿和芳院,也算是对李氏和桓姚母女的嘉奖。闻李氏说这重阳宴上的事,夸道:“多亏宛珠给我生了这个好女儿!这满京的小娘子,谁也比不得我们阿姚,看那些士族的浑小子们,平日里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如今还不是见到阿姚就走不动路!”
宴上,看到那些年轻的少年郎们手头的花一朵又一朵,络绎不绝地送往桓姚手中,就连许多已成婚的长者也端不住架子,悄悄让人送了花。在会稽王送花篮之前,据下人过来汇报,桓姚手头的花就已经占了在场人数的六七分了,两个侍人都捧不过来。与之相对的,其余人,手头绝大多数都只有寥寥一两朵,就连往日风头最劲的殷九娘子,也不过堪堪十余朵花。
得到这个消息的自然不止是他一人,感受着那些身份相仿的同僚们频频望过来的诧异目光,桓温心头得意不已。更别提桓姚展现画技以后,那些人的哗然议论。这次,他总算狠狠出了口六年前被耻笑的恶气!
相信从明日开始,就会有人上门来提亲了。若非是提前答应了会稽王,他还真想多留桓姚些日子。让人好生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一家有女百家求!
“七娘子如今已是十五六岁的人了,这婚事还没个着落。听说建康城中与七娘子年纪相当的未婚郎君不少,不知郎主心中可有了人选?”李氏试探着问道,着重强调了年纪相当几个字,生怕桓温架不住会稽王的面子,将桓姚许配给会稽王做继室。
桓温听她这话,倒是有些心虚。这些年,是有些对不住李氏,听她这说法,似乎并不中意司马昱。不过,这关乎他的大计,做下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大不了,以后七女出嫁时,给她提一提身份,把嫁妆弄得丰厚些。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温和地拍拍她的手,道:“你放心,我自是不会亏待我们的女儿。”
李氏听他已经说了这话,只以为已经得了承诺,便没再把事情点破。
从重阳宴回来的第二日开始,桓七娘子的天姿国色,便在建康城中传扬开来了。每日都有十多个少年人开始往桓府频繁递拜帖,有的是猎奇,有的是思恋桓七娘子,桓温自然没这个空闲一一接见这些人,于是翻墙被逮住的都有好几起。
九月初十,不过是第一天,便已经有一家上桓府提亲。这消息一传出去,其他见过桓姚的未婚郎君们也纷纷坐不住了,生怕被别人捷足先登,自己追悔终生,也赶紧央求着自家长辈们来提亲。一时间,数十家大官小官和王侯之家出来采购纳采礼,几天之内,这纳采礼要用的活雁等物都涨价了。
如此盛况,头一个心急如焚的便是会稽王。重阳宴上,桓姚那一顾倾城的魅力,他是亲眼见证过的。他来得晚,到场时,却已经见到绝大多数的年轻人都簇拥在假山边上去窥看另一边的女眷。往年的重阳宴,虽有殷九娘子,却也完全没有如此盛况,除了少数几个年纪小或脸皮子厚的儿郎,大多数人都还是比较矜持的。一问,却听人说,都是看桓七娘子的。
再一听人议论桓七娘子一人手中便集中了六七成的花,更是心中跟被猫挠了一样。直接就吩咐人把自己收到的所有花,外还在园中现摘了十几朵,凑足了满满的一大篮子,送了过去。似乎如此,就能宣示了桓七娘子的所属一般。
听得不过两天,就有四五家上桓府提亲的,心中担忧不已。那重阳宴上,年轻有才,家世好相貌好的少年郎不在少数,是真正的乘龙快婿,万一桓温看着谁家少年郎实在太中意,突然改了主意……实在忍不住,快到天黑了还往桓府跑了一趟,几乎是死缠烂打的,什么脸面都顾不上了,才磨得桓温答应他,十八就可以去提亲。
桓歆自然就是另一个着急的。
眼见着这么多人上门提亲,他真是恨不得直接把桓姚揣进袖袋里随身携带着。偏偏这建康的下属,做事不得力,都快二十天了,就安排行船,护航人手和打点沿岸关系这么些事情都还没办成,不是这边船没到,就是那边人不够。
他心头窝火,让明楠派人去催促警告了好几次,进度却始终是慢慢进行着。
九月十八当日,骤然听闻会稽王也到府上提亲了,几乎是立刻要冲往正厅去阻止,却被明楠拦住。
“郎君,您万万不可冲动!您想,如今过去,当着会稽王的面,要如何与郎主说?再者,您太过反对,必然引起郎主怀疑,在我们手头的人手还未准备好之前,委实打草惊蛇。一旦郎主有了防范,再要带走七娘子就困难重重了。”
桓歆闻言,顿时止了脚步。父亲既然已经应诺了会稽王,那么,这门婚事就算是成了一半了,后面的六礼,不过是做个样子走流程。若待到定下婚期,便是真的铁板钉钉了。到时候,若再要带走桓姚,必然遭受比如今更多的指责和阻力。沉思半饷,道:“一切从简,五日后,我和七娘子乘船去东豫州。”
要想带走七娘子其实并不困难,困难的是,要连带五姨娘一起带走。以前正是因为要考虑到五姨娘,才会有诸多复杂的安排,如今,看自家郎君的态度,已经等不及,不愿再顾忌李氏了,明楠不得不道:“郎君,若不带五姨娘走,您到时要如何与七娘子交待?”
“眼下顾不得这么多,往后的事往后再想。”
以往郎君最是在意七娘子的想法,但凡她有个些微不满意,也会立即叫人改进,如今,竟是急得连七娘子的喜怒都不顾了。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任由郎君把七娘子带走,从而引起郎主的怀疑。按照夫人的命令,他必须想尽千方百计拖延时间,促成桓七娘子的婚事。万不得已之时,连非常手段也可便宜行事。
明楠跟着桓歆都二十一二年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自然是最了解桓歆的人,闻言,只得使出杀手锏,道:“郎君,若一切从简,必然匆忙赶路,七娘子本来就晕船,恐怕身子吃不消。再者,人手太少,万一路上出个意外让七娘子受了伤……”
果然,桓歆听到此话,立刻就打消了原本的想法。和桓姚的安危比起来,没有其他什么更重要了。像个陀螺似的,负手在书房里毫无头绪地转了好几圈,他才渐渐冷静下来,想起追究责任了,喝问明楠道:“会稽王来提亲,这么大的事,你怎不提前来报!”
明楠立刻下跪请罪:“是属下失察,没能提前探查到此事,愿听郎君发落!”
桓歆满含怒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许久,直到明楠觉得头顶重如千钧,冷汗涔涔,这才冷声道:“起来!责罚先记着,回东豫州再领。许你如今将功折罪。”
他是真没想到,明楠从他三岁就跟着他,如今已有二十一二年,办事一向得力,却在关键时刻弄出这么大的纰漏来。
若非眼下在建康,人手紧缺,不宜重罚,真是打上几百军棍都不为过。
思虑一番,桓歆再次改变了计划。把建康的一些事情交给明楠,他派人给桓温说了一声,便亲自往谯郡方向去了。不知底下的人到底怎么在办事,实在效率太低下,他不得不亲力亲为,快些把事情安排妥当。
正是因为对最初就跟随着自己的人没有防备之心,桓歆这才在人生之路上,跌了最狠的一跤。往后许多年想起此时,每每悔痛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十二点前了,骄傲脸
第92章 昏礼前夕
对于桓姚来说,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收到司马道福的消息后,她虽说有些半信半疑,却还是派人出去打探过。出乎意料地,司马道福这次,并未掺半点假话。这些天,桓歆也不时在提,带她去东豫州。
可无论是桓歆还是司马昱,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眼下却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她原是打算过,回到桓温身边,选择一个可靠的世家嫁出去。但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儿戏。初回建康,对这边的年轻郎君们还没有充分的了解,她连人选都还没有圈定,更何况俘获人心。司马昱提亲一事来得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据打探的结果,司马昱和桓温已然达成协议,那么,此事基本上就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别无他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一改往日的深居简出,司马昱来提亲之前,她都连续参加了三场集会了。寄望于频繁的抛头露面能给她带来更多的机会,从而能累积几个对她死心塌地的追求者。
这不过是心存侥幸的挣扎。待到九月十八真正听到会稽王上门来送纳采礼,她却已经能够平静面对了。
嫁谁都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地嫁,她连原本去给东海王做侧室都可以忍受,更何况,会稽王只不过是年纪大些。虽然这里的历史和原本不同了,但大致趋势应当是不会改变的。桓温既然都把她许配给司马昱了,自然,司马昱还是会如她所知道的历史一样登上皇位。只要登上皇位,离她的预期基本上也是不远的。
她无法对抗桓温,便只能说服自己接受。
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至少,未来需要忍耐的日子,是十年以内的倒计时。
可她接受,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能接受。
十八下午,桓歆来跟她说,要去一趟谯郡,尽快把事情打点妥当,以便带她和李氏去东豫州。
十九早上,才一起床,便听到知春来汇报,昨晚,李氏找到主院,和桓温闹了一场,一大早便被遣回了和芳院。桓温当着众人的面下令,让李氏回去闭门反省。
要知道,自从回到建康,桓温对李氏一直是宠爱有加的,从未有过如此严厉的对待。桓姚不禁疑惑,李氏平素进退有度,几乎都是有些历来顺受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竟然惹得桓温如此恼怒?
赶紧简单梳洗了一番,匆匆赶到了前院。
桓姚来到李氏的屋里时,李氏正红肿着双眼坐在床边。曾氏站在一旁,看到桓姚来,像看到了救星似的,“七娘子,您赶紧劝劝女郎!”
“姨娘?这是怎么了?”桓姚走到李氏身边坐下来,关切地问道。
李氏见到桓姚,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抱着她痛哭道:“苦命的阿姚,都是姨娘太无能!姨娘对不住你,让他把你许配给那样一个老头子!”
老头子?和司马道福的看法一样,在桓姚眼里,司马昱与她虽然年龄不相配,但和老头子还是搭不上边的。虽然她自己看不上,但前世那样开明的社会,妙龄女子嫁这个年纪的男人,也同样多得是。不过,毕竟李氏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自然是会觉得委屈了她。看李氏的反应,大概也能猜到,她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和桓温闹起来的。
心中感动不已。
桓姚轻轻拍着李氏的背,安慰道:“姨娘,你别伤心,我并不觉得委屈。会稽王正当壮年,为人也风雅,正是我所喜好的那一类。将来我和他成婚了,也算是志同道合,可不比随便嫁个武夫对牛弹琴好得多?”
李氏听她说得这样平静,桓姚越是懂事,就越让她难过,“他哪里不老!都快和你父亲差不多大了!都是我太大意,信了你父亲的话,以为他答应过给你个好归宿,就一定不会把你许给会稽王……”
桓温这种野心勃勃的人,一旦有了决定,哪里会轻易为妇人的言语所更改,就算有什么承诺,也不过是随口哄骗李氏的罢。男人的话,往往只信得一半。
“姨娘,你就是因为此事和父亲闹翻的?”见李氏越加伤心,桓姚不得不换个方式来劝她,“他是你后半生的依靠,你不该为了我和他负气。”
闻言,李氏果然不再哭了,放开桓姚,满脸的愤恨地道:“连个好归宿都给你谋不到,我还讨好他有什么意思!”
对于桓温这个狠心薄情的人,她早在六年前桓姚右手受伤时就完全死心了。得知桓歆对桓姚的禽兽行为时,她心中再次怨恨起了桓温,不止是他灭她家国的仇恨,更恨他当初把她和桓姚送到江州不管不问,若不到江州,桓姚就根本不会被那般糟蹋。
但为了桓姚的前程,她还是不得不曲意逢迎桓温。可如今,他竟为了权势地位,将桓姚嫁给一个都能做父亲的男人当继室!毁灭了她所有的希望,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桓姚理解李氏此时的心情,却不能任由她和桓温的关系闹僵。如今强敌环伺,在建康桓府,她们必须要占住桓温的庇佑,特别是她出嫁以后,在有能力把李氏接出去以前,李氏就更需要桓温的保护。
“我知道,姨娘你已经为我尽力了。此事已成定局,姨娘也不必再自责。眼下,我们该想的是今后。”她必须得让李氏从这种愤恨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桓姚严肃地道,“我才十几岁,往后还有好多年的日子要过。姨娘和父亲闹翻,是不是不为我以后考虑了?”
李氏顿时恢复了理智,逐渐平静下来,呐呐道:“我……我一时愤慨,实在欠考虑了……”如今已经纳了采,婚事基本算是定下来了。桓姚嫁到会稽王府,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扎根王府二十多年的宠妃徐氏,还有一众姬妾。那些人几乎都要比桓姚年长,论算计,桓姚哪里算计得过。若没有娘家的鼎力支持,该如何站得住脚?
这样一想,李氏便为自己的愤怒充脑后悔起来。
“无妨,姨娘过几天跟父亲服个软就是了。”只要李氏的美貌尚存,桓温就绝不会因为这样的小打小闹把李氏抛在一边,桓姚对此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不出桓姚所料,过了五六天,桓温就主动来看望李氏了。虽然端得高姿态,但李氏一番“诚心”认错后,两人便和好如初了。
这场闹剧,看得南康公主和司马道福窝火不已。更令人焦急的是,尽管两人已经极力制造桓姚和顾恺之的绯闻,司马昱还是坚定不移地继续着六礼。无论如何,两人还是不敢把桓姚和桓歆的那档子事情捅出来,毕竟,到时候就算破坏了婚事,桓温也饶不了她们,两人谁都没这个胆子捻虎须。
转眼间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会稽王府的六礼已经无比迅速地完成了,请期将婚礼定在本年的腊月初六,距今只有整整两个月。就迎娶王妃的礼制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仓促。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若真的驾崩,作为皇室,即使司马昱是叔公辈分了,在一年之内也是不得婚娶的。这么长时间,足够出节外生枝许多事了。终究是不放心,也不愿等那么久。
此时也顾不得舆论,为使桓温同意,司马昱是拿出了比当年迎娶王简姬还要多出一半的聘礼,除此之外,还命令宗正寺以迎娶原配嫡妻的礼制来准备这场昏礼,并高调宣称,桓姚过门以后,也是与发妻同等,将来见到王简姬,不必行侧室礼。
高平王氏是如何愤慨且不说,桓温倒是长足了脸面。
虽然昏礼的时间定得很仓促,但桓府和会稽王府都是有权有势有名望的,全力准备起来,自然不会短缺物资,就连最不好解决的家具,也有底下人见风使舵地将为自家女儿打好的家具双手奉上。整个桓府都开始为这场昏礼忙碌起来,桓姚自己也不例外。
只是,这几个月,还是始终为桓歆那边的事情提着心。
桓歆原说是去谯郡打点人手,过了一个多月都没回来,后来才听桓温说,他曾派人来送过信,说是东豫州有急事,来不及面辞就直接从谯郡回东豫州了。
她担心桓歆听说她的昏礼会回来破坏这场婚事,若到时候闹开,她的这一生就算是全毁了。心中还在盘算着,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为此提前做好应对。因此,这几个月当中,司马昱耐不住思念逾越礼制来看她,她也是花了心思应对的。虽然从不越雷池一步,却勾得他对她更加欲罢不能。
若有个万一,至少,有对她已然神魂颠倒的司马昱护着,桓温就不会做出抹杀她来保全桓氏名誉的事。
但事实上,这个担心似乎多余了。直到婚礼前夕,桓歆也没有出现过。桓姚松了口气,不知心中是高兴还是失望。
也确实如报信给桓温所说的一样,桓歆回到了东豫州。
他一路行到谯郡,一路上边走边停筹备人手,打点沿途关系,也顾不上追究下属办事拖沓怠慢的责任,几乎是所有事情都从头做起,也就花了不到二十天,就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妥当了。虽然当时建康并没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传来,但还是不放心桓姚一人待在桓府,赶紧回转。赶了几天的路,都临近建康了,为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回去见桓姚,便在自己名下的客店歇了一宿,稍作整理。
这一觉醒来,竟然就到了东豫州将军府的炕床上。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看着这明显属于北方风格的家具陈设,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阿式,终于醒了?”
循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望去,竟然是几年不见的生母习氏,正搭着个胡床坐在他的炕边,满脸关切地望着他。
第93章 威胁
桓歆待要开口,却觉得发声困难,要起身,也不太能提得起力气。只好先行闭目调息。待真气运行了一个大周天,这才好上一些。
习氏见他睁开眼睛又闭上,便叫人去宣了医者来。即使是她派人下的药,见桓歆昏迷了这么多天,心里也还是很没底。
医者把脉后,道:“郎君只是多日不曾好生进食与活动,有些体虚。夫人放心,郎君身体健壮,并无大碍,好生休养个十天半月就能恢复如常。”
桓歆听到医者说“多日”,不由心中一惊,他明明记得之前已经走到丹阳了,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回了东豫州?这到底过了多少天,中途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建康那边,如今是何情形了?
“如今是什么日子?”桓歆急切地问道,声音有些嘶哑。太久没说话,扯得嗓子都有些疼痛。
“冬月十三。”习氏转头吩咐侍人去把给桓歆一直温着的粥端上来,“先喝点粥,垫垫底子。你可是昏迷了好些天了。”
冬月十三,他是十月初六到丹阳尹的,距今,竟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桓姚久等不见他回去,会不会担心着急?这么长时间,会稽王府的六礼说不定都完成了……想到此,他便坐不住,对侍人吩咐:“去叫陈三过来。”
陈三是将军府上总领府务的负责人,若建康有消息传来,应当都是在他手上的。
侍人领命而去,桓歆也即刻要起身穿上衣物下床,却发现四肢酸软,根本提不起力气。这才听从了习氏的建议,夺过侍人手中的碗,几口将碗中的粥喝了,在等待陈三的过程中,继续运行真气调理自身。
陈三过来,桓歆因为要问桓姚的事情,而习氏一贯又对桓姚不满,便对习氏道:“阿母这几日想必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此时,他也顾不上追究习氏到底是什么时候来了东豫州,桓姚的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一问,才知道,建康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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