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下山来找我。」
「等事情处理好后我会下山去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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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他们三人后我匆匆忙忙的赶回家,趁着天黑前画了跟村民人数一样多的驱邪符。
「这样够吗?」我看着手中的一叠黄符皱起眉,提起笔又多画了几张。
等到数量足够后我将符咒放在兜了,提着一桶黑狗血直接走到村外,我用黑狗血沿着村子画结界,将整个村子围在黑狗血的范围内。
好不容易绕完后已经接近黄昏了,我皱紧眉估量了时间后将兜里的黄符分发给每一个村民,同时叮嘱他们天黑就将烛火熄掉,如果外头发出动静的话千万别出声,说完后又在每户的门窗上都贴了一张驱邪符。
天要黑了…
整理完东西后我走出家门,抬头看了眼天空,今天的乌云特别厚重,像是整个天要垮下来般,那种阴鬱感压得我喘不过气。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呢?」爷爷对我的行为很是疑惑,我走进招待馆叹了口气。
「做些防备,聊胜于无。」我抱着祭天祈福所用的真剑躺到躺椅上,爷爷端了一盘包子放到餐桌。
「今晚会出事?」
「我不知道,只是先做些保障,晚上会出现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准,有个保障总是好的。」话落,爷爷吹熄了蜡烛屋内一片黑暗。
「您快睡吧爷爷,我就躺这了。」爷爷应了一声,上了楼。
寂静无声,我盯着天花板保持清醒,包子香传来我才意识到我今天还没吃东西。
「好累…」不是肉体,是心灵。
我开始回想自己这几年到底在做什么。
在前年年末爹爹将位置传给我后的这一年多很平和,因此除了一些知识外,在这个风水地理位置上乘的龙脉宝穴地我根本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
更别说见过实际的鬼怪,爹爹他可能也没料到短短的一年多可以变成这样,喔不,是短短的一天。
如果他预料到的话…还会把位置传给我吗?
我不知道。
昨天晚上我还在为了祭天祈福的成功而开心,今天就要为了龙脉被斩断的后果而烦恼。
我有能力做好吗?有能力保护这群村民吗?我也好想跟奶奶一起下山…
黑暗里我的不自信与自私一起膨涨,涨到无可挽救的地步。
「好自私啊…竟然想自己跑走。」我这样喃喃道。
「他们可是把你称为神女大人…你应该保护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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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鐘摆敲了十二下,我的意识有些迷糊,恍惚间听见了外头的吵杂声。
——!!
我霎那间惊醒紧握着剑柄,睁眼看见的是泛着绿光的窗户。
放轻步伐走到窗边看向窗外,那是什么…明明就用黑狗血了…为什么…
窗外的街道几乎快被面目可憎的恶鬼们佔满,他们毫不顾忌地笑着,抓住每一个在屋外的村民贪婪的吸食他们的魂魄。
在那一瞬间,身体比脑袋更先一步做出反应,我猛的拉开门跑到屋外。
一瞬间鬼怪的嚎哭、孩童的哭喊、村民的呼救、女人的尖叫声全数灌进我的脑袋里。
脑袋好痛…
「神女大人!」是小孩的叫声。
我回过神来,目光所及的角落蹲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孩,
我一个箭步衝到那小孩面前将他护住身后,手中紧握着剑警戒地看向前方。
一种我从没想过的东西骤然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肥遗会出现在这。」我语气颤抖,看着在村头爬行的双身蛇类。
那群蛇无视了围着村子的黑狗血,爬行着在地上拖出血痕。
怎么办…哪个符咒可以用…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该怎么办…
那可是山海经里所描述的上古妖怪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是牠!
咯咯咯——!!
崩溃在即,一隻恶鬼张开血盆大口朝我衝来,我侧身带着小身后小孩一闪,右肩被那恶鬼的尖牙擦过立即见血。
我吃痛,但情绪因为痛感而迅速地冷静下来。
迅速咬破指尖,我在虚空画了破灵符,一剑穿过符咒,剑尖没入朝往我衝来的恶鬼身躯。
嘎啊啊——!!
面前恶鬼发出凄厉的哭嚎声,它身上瞬间燃起青色火焰,我抓准时间将身后小孩推进招待馆内。
在回头前,如同来锁魂般,我身后出现了嘶嘶嘶的声音…是肥遗…
大脑飞速运转,我一手画了一个定身咒握在掌心,另一手则握紧了剑柄,随后,我猛的一个回头!!
「定!」剎那间一隻张大着嘴的肥遗就定在离我眼前不到一公尺的距离,我抬手一剑砍掉牠的头。
正当我松一口气时,不远处爆发尖叫声,我定睛一看腿一软,差点要瘫倒在地。
目光所及处红光漫天,一隻鸟类从我眼前飞过后停在了对面房屋的屋顶,那屋顶转瞬间变燃起了熊熊烈火。
「民鸟…怎么会…」
山海经西山经所提到的民鸟,浑身翠绿,能浴火。
村民的呼救声在我耳边震耳欲聋,为什么村民会不顾我得叮嘱跑出门呢…
因为那隻鸟啊…房子都烧起来了。
在民鸟地促使下场面更加混乱,从家中跑出来的村民或中毒、昏迷、火焰焚身、肉体被夺魂魄遭噬。
在村民的尖叫声下我提剑走出,一手持剑一手画符,我毫无意识像疯了一般的斩杀肥遗、驱散恶鬼。
.
.
嘎啊——!
又是一隻恶鬼朝我袭来,我提剑抵挡,手里破灵符迅速打出,面前被击中的恶鬼遭火焰吞噬。
啊啊啊——!
身后陡然传出凄厉的哭喊声,我立马回头,一个被火焰焚身的村民朝我袭来,我愣在原地,就是这一愣让他抓住我的手。
「都是你!!!都是你!!!」火焰迅速爬上我的手臂,高温刺痛我的皮肤,我回过神推开了他后拍熄衣服上的火。
「是你!!!」他喊叫着张牙舞爪朝我扑来。
「是你害了我们!都是你害死的!!」我皱眉抿唇,最终抬剑一挥,一颗头颅落地。
「薛北黎!」那人狠瞪着我,身体笔直的倒了下去。
没有时间缓神,身后不断有恶鬼朝我袭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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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持续了一个小时,我瘫坐在地。
视线所及处皆是横躺在地的村民,他们或死亡或昏迷,除此之外还有几隻民鸟跟肥遗的尸体。
我呆愣在原地,脸颊顿感一片濡湿。
空气中酝酿浓重的湿气,不到几秒鐘便是大雨倾盆,这场雨浇湿了民鸟燃起的火焰。
「…」我抬头望黑压压的天空,抬手抹了濡湿一片的脸颊。
那是雨吗?还是眼泪?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这应该是近期最后一场雨了。
一见肥遗,天下大旱。
白帝城下雨翻盆,这大雨持续了好久…
存活的村民因为刚刚的那场混乱紧闭家门,不敢轻易外出,我呆坐在死气沉沉的街道上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任由着大雨淋湿我的衣服、头发。
「呜….呜…」破碎的呜咽声溢出,我垂下头双手摀住脸,双肩颤抖。
我蜷缩起身子,缓过来后才是一阵痛,像是心脏手术的病人在手术中麻药突然褪去,一阵鑽心的痛,痛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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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逐渐亮起了光,原本的瓢颇泼大雨成了细雨如烟,待在屋内的村民直到这时才敢出门。
「我的孩子!!」
「爹爹!!娘亲!!」
耳边再次充斥着杂音,我面无表情地提剑站起,泡了水的衣物顿时成万斤重,我一个踉蹌差点跌坐在地,用剑插入土里稳住身子才不至于如此狼狈。
我缓步走回招待馆,从包里面拿出一个药囊再次走出来,将丹药分给每一个被肥遗咬伤而昏迷的村民后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了招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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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还好吗?」我坐在餐桌前吃着冷掉了肉包子,衣摆还在滴水,我没有去注意。
「没事的,爷爷你不用担心。」我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嘴角却迟迟扬不起来,到最后只得作罢。
吃完了包子,我翻出带来的乾净的换洗衣物,换上后躺回躺椅上呆望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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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害了我们!!都是你害死的!!」
「薛北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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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感扑面而来,以为已经止住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却一滴都没有窜出眼眶。
叩叩叩——!
招待馆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我匆匆将眼泪擦掉站起身来开门。
「神女大人…」是村民。
「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我面色平静的扫了他们一眼,而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里带有异样。
我皱眉,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下自己,是凌晨那阵混乱里面留下来尚未处理的伤。
「快进来吧。」看他们迟迟不进,我出生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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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大人,希望您跟咱们解释一下凌晨发生的事情。」待大家都坐下后,任华首先开了口。
任华的神情很严肃,他坐的挺直。
我突然神情有些恍惚,总觉得我跟他们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像两个阵营。
「那些东西是被阴气招来的,正如我昨天早上所说,现在我们村子已经地处凶穴。」我稳了稳心神后缓缓开口。
「那明明您昨天已经给大傢伙发符咒了,村外也用黑狗血划结界了,那些东西怎么还能进得来!」在人群后面,有另一名男子开了口。
「肥遗跟民鸟把结界打破了,他们是妖,不是黑狗血能拦得住的。」话落我叹了一口气,抬眸对上的是村民疑惑的眼神。
「肥遗跟民鸟是指那隻双身蛇跟会放火的鸟。」我做了一点补充,看见他们那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后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黑狗血拦不住他们,那他们今天晚上还会不会来…」人群中有人开口,现场突然变得吵闹。
「对啊!神女大人你要救我们!!」
「神女大人,我丈夫昨天死了…我们家…」
「我家的孩子昨天也…他明明还那么小…」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哭声、啜泣声让我烦闷的揉了下太阳穴。
「大人,明明前天的祭天祈福那么成功,是哪里出了错?」
.
.
「还是祭天祈福失败了,咱村被降罪了?」
信徒弒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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