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真的结束了。
宇文湘即位成为东禹国的新帝,宇文浩被废位,并从祖籍上撤名,处死后不得葬于皇陵;裴宓被废为庶人,流放凌瀟城,囚禁在裴家的小农舍,至死不得踏出半步,连带当年涉及长坡村灭村一案的所有官员都被撤官下囚;太子宇文璟亦废除爵位,降为庶民,这一生只能靠双手过活。
新帝即位,宫里宫外张灯结綵,像是庆祝一场胜利,而当初站在最前线的将军,却避开了人群,独自走到灵犀宫前。
蹣跚的、失意的、惘然的、空落的。
明明是最好的结局,他依然高兴不起来。
俞太妃封为太后之后,并没有搬离灵犀宫,对她来说,先帝的宠爱、儿子们的喧闹,这儿有过太多美好的回忆。她念旧,这一点,宇文涟也一样。
「儿臣,给母后请安。」
一盏茶搁下,俞太后仔细端详儿子的模样——平时随意扎起的发髻,此时工工整整地盘在头顶上,脸色却不见比平时精神。
原因不问也已瞭然,可奈何??偏偏无可奈何。
「起来吧,在母亲这里就不需要这些礼节了。」过往如此,往后亦是。「来,给母亲看看,我的涟儿最近是不是瘦了?」
宇文涟一语不发,上前几步,勉强扯出个笑容来,母亲的担心却没有因此褪色,反倒又深了几分。
「说来,你也算是成全了那孩子一个心愿。」
俞太后字句里藏不住悵然,犹如轻风流水滑过宇文涟心间,黯淡无光的眸子闪烁丝丝波澜。
「她有太多不得已,」她握着儿子的手。「对她来说,何尝不是解脱?」
宇文涟低下头,闭上眼睛,古倾川今早才告诉他西瑶国传来的消息——弘月公主诈死不和亲,又替换下晴嵐郡主,扰乱大婚、刺杀皇上的事情早早传回了西瑶国,宇文襄派使臣过去说明一切,辰亲王因此担下了通敌、谋权篡位、意图两国不睦的罪名,苏太后和西瑶皇帝下令褫夺爵位、满门抄斩、财產充公,清查所有真相后执行判决。藺氏一族反而因为梧音大义灭亲而逃过一劫。
西瑶与自己,终究是她最大、最放不下的不得已。
可当一切尘埃落定,她,竟成了他最渺茫的等候。
「母后,您一生与世无争,到底得到了什么?」忆起儿时,他问。
一辈子住在寧静的灵犀宫里,守护了什么?放弃了什么?他不曾问过,也从没想过要问,这是第一次,他想知道母亲淡然的背后到底经歷了什么。
「不是不争,而是为挚爱而争。」俞太后缓缓叹息:「最后,争的不过只是一份坦荡罢了。」就像梧音。
女孩在马场上奔驰的洒脱模样突然窜入脑海,他再也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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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22 奈何,偏偏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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