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上浇下来的茶水流进了衣服,虽不像果汁粘腻,但仍有不适。现下不便沐浴,赛迪西只好脱了衣服,用巾帕粗略地擦拭身体。几次抬手后,他忽而有些把握不住距离,想要放到背上的手一把拍到了脑袋上。
也不知是不是力气太大的缘故,他被自己拍得意识恍惚,半晌都没能缓过来。渐渐地,他开始耳鸣,头痛,伏在桌上连话都说不出。好在这种不适很快就消退了,赛迪西赶紧穿上衣装。
在将脑袋从领子里抽出来时,他好像看到小雪兔在桌角蜷缩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疑惑地伸手,像以往那样用手心先触碰雪兔的背部,再将五指并拢将它抓起。分明感觉是适度的力道,可那只雪兔却在他的手中被挤压变形。
赛迪西想要松手,可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兔子的身体被压扁,红色的眼珠崩裂,鲜血溢出口鼻洒了满地。
怎么会这样?
赛迪西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他看着手心一片猩红,自责惊惧。旋即,一股更为庞大的浪潮涌入大脑。他的心在铿锵有力地跳动,一下紧接着一下,愈奏愈烈。他在兴奋,没有头绪地为鲜血感到兴奋。
猛烈的眩晕感袭来,赛迪西痛苦地闭眼蹲下。等他再度睁眼,本该躺着雪兔尸体的地板一片干净整洁,手心也没有湿热。赛迪西快速地看了眼周围,什么也没有变化。
原来只是幻觉。
先是摔倒,又是奇怪的幻觉,这房间一定是受到了诅咒。他打开门,希望能看见让人安心的少女,门外却空空如也。
“露西?”无人应答。
赛迪西在长廊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墙壁上的砖块总时不时晃动着掉下粉尘,又或是从里面钻出百足蜈蚣,在缝隙里扭动,发出瘆人的攀爬声。悬挂的油画与他目光交接,画中人向他缓缓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等他再一眨眼,这些东西又雪兔一样消失不见了。
“露西!”赛迪西无法忍受地喊道。终于,在楼梯口处,他看到了少女的身影。但露西并未听到他的呼唤,头也不回地走了下去。石阶并不通往大厅,今日并不计划使用,故而漆黑一片。但为了追赶露西,他别无选择。
寂静的楼道里,他听见少女轻盈的脚步声就在下方。而近在咫尺的,是他鼻腔中发出的急促呼吸声。终于,出口处的亮度提高了一点,能看见后院青绿色的植株,银白的隔墙。景象如此美好,他终于从那可怖的幻觉中逃离了。
可把他带离的露西又不知去了哪,大抵是跑进了迷宫一样的外院深处,像是树林里的小鹿为了躲避猎手。她或许是想玩捉迷藏?赛迪西愉悦地笑了起来,他的心又在砰砰直跳,催促着他加入这场游戏。
他会在某个角落里找到她,把她按在草地上亲吻,让她像迎风的树叶一样战栗,让她的眼泪与喷泉一同溅落在地。赛迪西迈出轻快的步伐,在森林里寻找他难得调皮的爱人。
“快出来吧,露西。”
“我知道你在那。”
……
他找到了她。
在后院的最中心,在迷宫匿藏宝藏的终点,他看到了坐在凉亭中的少女。
“找到你了。”赛迪西悄悄地走过去,从背后蒙住她的眼亲吻她的脸颊。但少女并不接纳他甜蜜的调情,激烈地挣扎起来,扯他的头发,扇他的脸。
她使了挺大的力气,把他的脸皮都扇出了火辣感。赛迪西有点恼了,埋怨道,“你干嘛这么粗暴?”少女唇形变换,似乎要和他说话。但他听不见,他又在耳鸣了。并且,这次的耳鸣剧烈许多,甚至影响到了他的视觉。眼前的画面晃动凌乱,糅杂了不属于夜晚的明亮色彩,仿佛罩着一层华丽的玫瑰窗。
赛迪西努力聚焦双目,这才又看清了眼前之人的脸庞。可这次不再是露西,而是变成了那个瘦弱的七王子。棕发少年举起手,像是要再来一巴掌。赛迪西这下子彻底愤怒了,一把掐住少年的脖子,让他整个人只能毫无抵抗力地被压倒在地。
“该死的,你这家伙,我和露西的订婚宴可没给你发过邀请函,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地跟过来?”赛迪西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要让他就这么窒息而死,“混蛋,别以为是王子我就不敢对你动手,露西只能是我的!”
“咳……”地上的人起初还能发出咳嗽声,没过多久就因窒息而失去意识。
濒死之时,赛迪西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人。她抬起腿,白靴底的高跟划过空气,砸在施暴者的太阳穴上。毫无防备的赛迪西被攻击到弱点后便倒了下去,同可怜的受害人一起陷入昏迷。
“为什么会把她认成瑞叶?”露西有些无奈。
她曾经疑惑,区区针对人类的凡乐汀,为何也会对有着龙血的赛迪西起效?又或许,赛迪西的龙血从未真正觉醒过。就像拉斯丹一样,空有魔族的容貌特征,却没有魔族的力量。
后者可以解释为魔族与人类的血液有相斥性,前者却不得而知。雷纳图斯的存在,足以证明人与龙的混血并不弱小。所以目前,她只能将原因归结于沃维拉公爵,他可能还有除了药物外的其他手段。
“虽然你身上还有很多谜题,可惜我没有闲情和时间去探寻真相了。”露西拍了拍他的脸,“既然说过喜欢我,那就用你的自由,来换我的自由吧。”
尽管和预想中有些差别,但好在两个人都昏迷,只需要稍微再废一下力气。露西脱下他的裤子。果然,远超人类一次性剂量的凡乐汀,正让他的下体处于兴奋状态。她像对待家畜一样,面无表情地撸动,让精液喷发而出。
……
“第一阶段到此结束,感谢诸位的到来。在下一阶段中,家中长男与他的恋人将一同出席。诸位的祝福,就是这对伴侣踏入教堂迎接证词前最好的礼物。”
随着公爵的话语落下,早已站上顶楼的伦尼,将带着火苗的利箭射入喷泉雕像上的灯罩中。火苗燃烧起来,瞬时照亮整个后院。
在门口观赏到此景的贵族们拍手叫好。他们认出,这是珍贵的紫焰。虽不及大陆背面真正的紫色焰火,但由各种珍奇魔兽的角鳞为原料作薪火,这火焰也足以不被大风熄灭,照耀出幽美的紫罗兰般的景象。
“做的好,伦尼。”夫人摸着次子的头赞赏道,“总有一天,你会像家族的创始人一样,用利箭射下魔物的头颅。”
伦尼将轻颤的手缩到背后。他不敢对母亲说,在将箭矢对准时,他是犹豫和害怕的。
他的脑子在告诉他,紫焰,即使是仿造的,那也是以大陆背面的事物为原型。历史书上记载,魔将喷出的紫焰灼焦了那么多土地,摧毁了那么多城池,为何现在大家又要推崇起这危险的美丽呢?
“接下来,我们一起去找你的兄长与兄嫂吧。”
“好的,母亲。”伦尼放弃了胡思乱想,与母亲一同来到二楼。在客人们散步休息的间隔里,他们要确认订婚者已经做好了登场准备。
夫人敲响赛迪西的房门,又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反应。她只好推开房门,可房内并没有长子的身影。
“伦尼,你在宴会上看到兄长了吗?”
“没有。”
或许他又不听话地乱跑了。夫人有些头疼,只能先去找露西。然而同样的,少女房内也无人回应。门被上了锁,夫人拿出钥匙打开。伦尼虽是孩子,但男女有别,不便进入异性房间,只在外等候。
他听到母亲进屋,喊了一声看守露西的女仆。她向前踏出几步,不知做了什么动作,发出布料与地板的摩擦声。紧接着,母亲仓促地后退,似乎不慎碰倒饰物,倒吸了一口冷气。
“母亲!”伦尼以为她摔倒了,担心地朝里面望了一眼。随后,他也驻足在门边,震惊地睁大了眼。
地上躺着的,正是被派来的女仆。她被夫人翻过身,双瞳溃散,肤色惨败。而最醒目的,还是喉间一道入骨的伤口,部分血迹凝固,足以见得已经死亡了一段时间。伦尼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人,大张着口喘气,说不出任何话。
夫人又走到床前掀起被褥。长子未婚的伴侣也闭着眼眸,胸口处插着一把短剑。血液渗入柔软的被单,染出一朵猩红的花。
“伦尼,去通知你的父亲终止宴会。”夫人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命令。伦尼木然地点头,将双脚从地上拔起,迅速跑到一楼。
他找不到父亲的身影,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了后门。伦尼走过去,在开口询问前,他听到了人们的谈论声。
“什么,你说赛迪西和切瑟提家的女儿在……”
“对,就在雕像旁边,我刚才也看到了。公爵家这下子可完了……”
完了。
这句话在伦尼的脑内不断回荡,碰撞。
烧起来了。他看到紫焰爬出灯罩,燃烧了后院,吞噬了城堡。在这来自大陆背面的火焰中,沃维拉家族陷入了一场荒唐的逸闻,他们逃不出去了。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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