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不能联系徐皎，裘闻心里不服，但嘴上什么都没说。
    转头看了一眼还不离开的相鹤言，他轻咳，不动声色地使眼神。相鹤言太了解裘闻了，默不作声地冷嗤一声，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撤出病房。
    房门关上，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
    裘闻扭转话题：“你买的什么？”
    “小笼包，小米粥。”她就是在楼下早餐铺子买的，没有往远处跑，更不管他们爱不爱吃。
    但裘闻此时的反应还不错，目光一直盯着她，声音温润：“我手上没有力气，你能喂我吗？”
    “……”
    徐皎真不知道裘闻是哪来的脸皮。
    “爱吃不吃。”她把早餐放到他床头的柜子上。
    笑意僵在脸上，裘闻濯濯深沉的眸子斥满委屈，病弱地抱怨：“你昨天给程霄寻擦嘴了……”
    都给他擦了，为什么不能喂我？
    这就是裘闻的心理，他觉得她偏心。
    莫名其妙被抱怨，徐皎掀起绵密的眼睫，眼底透着一丝讥诮：“我和他在处对象呢，和你又没有。”
    喉咙原本就发涩发痛，裘闻此时更是艰难地说不出话，梗了很久，他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水一口水往下咽。看着像是在润喉，实则是在浇灭心中的火。
    徐皎不吃饭，坐在椅子上，也没提要走。
    裘闻饿了太久，但这顿饭吃得极其忐忑，眼神一直紧紧锁着她，就怕她趁他吃饭时间离开。
    一切都被徐皎尽收眼底，她默声看手机，实则什么都没看进去。
    囫囵吃了几个包子，裘闻沉默下来，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喉咙上下滑动，语调稳重：“徐皎，我尊重你想和程霄寻在一起的心，哪怕你明知他有过别人。但是……”
    他顿住，下了决心才继续说：“但你能不能也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争着做你的男朋友了，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永远不出现在程霄寻面前。行吗？”
    为了得到徐皎，他底限一退再退，直到毫无底限。
    徐皎没想到裘闻会说这些话，她以为，他看到她和程霄寻在一起，更多的是吃醋，是和她发脾气，让她以后离程霄寻远一点。
    “你是市长公子。”徐皎笑了，鼻子意外的有点酸，促使她用更深邃的笑意作掩护：“怎么能给我做见不得光的男人呢。”
    不能。
    这就是她给他的答案。
    哪怕裘闻心甘情愿到她身边做小三，做情人，答应她不闹到任何人面前，她都不给他这个机会，理智地将他推开。
    裘闻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徐皎都只想和程霄寻在一起。他好像，真的止步于此了。
    “所以为什么？”人到了绝境总想抓住最后一丝稻草，裘闻同样，不想轻易放手，“程霄寻哪里比我好？他已经背叛你了。”
    “我没有期待你们给我爱情，我只是在等。”徐皎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悠缓的语调有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等一个清晰的答案。”
    她想看看，程霄寻什么时候和她说实话。
    他说了，她就全身而退，不会抱怨他一句，只会划分清楚关系。以她对程霄寻的了解，他回国第一天就会和她坦白，但是他没有。他既然想瞒住她，她就安静等着，等他谎言结束那一刻。
    一段感情要完整的画上句号，哪怕其中诸多遗憾。
    裘闻想了很久，没有想明白她想要什么答案。徐皎也不说，离开时对他笑了笑：“你要是早点这么对我就好了。”
    早点……就好了……
    多遗憾啊。
    因为一切都是过去时。
    自持有一颗冷血的心，裘闻却一而再的因为徐皎的离开心痛，痛到五官皱起，痛到阖眼就想起过往的甜蜜，让他明白，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他咎由自取。
    退烧后，裘闻没有住院，当天中午就回了学校。
    走进宿舍楼，宿管大爷过来关心：“孩子，你没事了吧？昨晚你女朋友找过来时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女朋友……”裘闻恍惚喃喃。
    “对啊。”宿管大爷为人爽快，知无不言，毫无保留：“昨晚她敲门，说你在宿舍晕倒了。我问她的身份，她说是你女朋友。雪天路滑，她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摔得棉袄上都是泥。”
    裘闻醒来后没注意，没看到她衣服是否干净。但宿管与他非亲非故，肯定不会骗他。
    低迷了一路的心情增添不少活力，裘闻笑着和宿管表示感谢，回宿舍的步伐轻快许多。死了的心又活过来，裘闻给有几天没联系的顾潮打电话：“下周五有时间吗？出来聚聚。”
    顾潮应该是没干好事儿，气息不平稳，笑得不正经：“少爷找我，我当然有时间。”
    都是男人，裘闻没再打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真是见了鬼了，他仰躺在床上，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脑中思绪万千。
    顾潮有女人就算了，他满身社会气，最近就连相鹤言心思也野了，天天往校外跑，不知去哪儿享福去了。
    一个个过得都不错，只有他还在水深火热中煎熬，前路不明。
    拿出手机，裘闻点开和徐皎的对话框。右边一长串的绿色对话，往上看，徐皎一次都没有回复，一直都是他在自言自语。
    他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活得这么卑微，每天还劲劲儿的，一天比一天有盼头。
    【下周五是今年最后一天了，出来走走行吗？】
    他一键发送。
    跨年夜和圣诞节一样，总是有点梦幻的寓意，有点好兆头，让人追捧。
    收到消息时，徐皎正在宿舍背题，周三还有最后一科考试，她就可以在十二月末离校。
    面对裘闻的主动邀请，她选择漠视，继续忙自己的课业。直到晚上要睡觉时，她才想起裘闻上午发来一条信息，破天荒地回了一句。
    【可以，但是明年请不要这样了。】
    她对裘闻越来越礼貌，偶尔也会冷漠，但没有最开始那样的挤兑和奚落，身上的棱角和尖刺都收敛起来。
    回头想想，距离她和裘闻分开，已经半年了。
    时间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徐皎朦朦胧胧的有种感觉，再往后拖延几个月，她都要忘记裘闻的坏了，会渐渐被他现在的好蒙蔽双眼，动了恻隐之心。
    既然如此，那就把所有的爱恨纠葛都终结在今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