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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伤口不撒盐,那就撒糖吧 第十七章 无风的波盪

第十七章 无风的波盪

    棉絮风波目前告一段落,听说过了几天后阿绍有与阿隆师傅谈论,内容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从那之后阿隆师傅不再提半点任何棉絮的事情,李苹也没被他开除。只是,可能心里不平衡吧,阿隆师傅有事没事都会来找她的碴,又或者,迁怒于阿绍。总之这一个多月中,都在他无限循环的刁鑽中度过。
    今天也不例外,阿隆师傅一早就出现在点心部里。
    「李苹!你早班现在才来会不会太晚?」
    「李苹!这个蛋糕是要切多久,我雇你不是来混时间的!」
    「李苹!垃圾桶满了,拿出去倒。」
    「李苹──」
    抬着笨重的大垃圾来到后门,侧身扭动腰部利用离心力把垃圾甩进子母车里。甜点还没学完全,倒垃圾技能却是满点,练了手臂的肌肉线条出来,全都归功每天倒垃圾。
    「我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又是你来倒垃圾。」萧成胜坐在阶梯上,小憩片刻。
    「谁知道阿隆师傅可以记仇这么久。」李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是秋天但劳力工作还是让她满头大汗。
    「难得你没有爆炸。」
    「这是阿绍好不容易帮我捡回来的工作,可不能随随便便丢掉。」李苹扭动筋骨,道:「我还有很多甜点没学呢。」
    萧成胜托腮盯着李苹不发一语。
    「干嘛一直盯着我?」
    「怎么不说是因为我帮你解围而捡回来的工作?」萧成胜露出无辜的神情,淡淡说道。
    「是是是,最大功臣是你。」李苹望着可怜巴巴小狗似的萧成胜说道。
    「最近忙到都不陪我了。」
    「学校有活动,一下课马上赶上班。」
    「那假日呢?」
    「也要去学校忙活动。」
    萧成胜暼她一眼。
    「小矮子,等一下。」
    「干嘛?我再不回去会被骂──」
    整句话还未说完,萧成胜一个施力把李苹搂入怀里,头埋入她的颈与肩膀。
    「萧、萧成胜?」李苹红着脸慌乱说道:「会被别人看到啊。」
    「不想你回去那里。」
    「哪里?」
    「有阿绍在的地方。」
    「你干嘛?我和阿绍还是会搭到班啊。」
    萧成胜松开手,但眼神仍徘徊在她闪烁的瞳孔里。
    李苹盯着萧成胜,感觉得出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现在必须赶快回到点心部,不然被阿隆师傅抓到把柄,又会被骂到臭头。
    「萧成胜,我先回去囉。」
    见他无任何反应,李苹打开门转身走进厨房。
    刚刚的他好反常啊,是有发生什么事吗?
    「李苹,辛苦你了。」
    一进点心部,阿贵和江谦瑜一同开口。
    「阿隆师傅不在吗?」李苹左顾右盼,悄悄凑到两人身边,气音问道。
    「阿绍找他了解下一期新產品,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办公室。」
    「那就好,我需要短暂休息时间,不然我的耳朵要长茧了。」李苹松口气,伸展肩膀和手臂,刚刚提完重物,肌肉僵硬又痠痛。
    「虽然这样讲不应该,我好怀念常常在外奔波的阿隆师傅喔。」阿贵叹气着。
    「他都刁鑽一些不重要的小地方,昨天甜点还差点做不完。」江谦瑜接着说:「不过最可怜的还是李苹啊,上次被派到汤区支援,阿绍差点没气死。」
    「只希望暴风雨赶快过去。」李苹无奈苦笑说道。
    「我看阿隆师傅交代你的事好像都差不多做完了。」阿贵拿起磅秤,说道:「来做下一道甜点吧。」
    「我觉得先不要让李苹在内场,等等阿隆师傅回来碰见了又会无故惹上麻烦。」江谦瑜把卫生手套递给李苹,说:「你这几天还是一样站外面,毕竟阿隆师傅不太会去站台那。」
    「因为站台位置太小,他可能要侧身才过得了。」阿贵呵呵笑道。
    说得也是,虽然都完成阿隆师傅交代所有合理与不合理的杂事,但以他记仇又幼稚的个性来说,如果现在叫她去外场支援服务生,她都不会感到意外。
    熟练地从冰箱取出几盘布蕾,两手各拿一把喷火枪,把布蕾上洒匀的砂糖由中心逐渐融化焦黑,焦糖香气随着火芯前端的烟雾一同向四周扩散,没有比香气更能招揽客人的胃了。
    闭着眼睛都能掌握站台所有事物,毕竟从棉絮事件后已经好长一段时间都是站秀厨的部分。对于此时此刻该补什么蛋糕、该抓时间数量收尾餐期都已瞭若指掌。
    然而,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在厨房製作甜点,而不是没有太多技术可言的秀厨工作。
    「李苹,还好吗?」
    李苹蹲在蛋糕柜前,将托盘上的蛋糕一个个放入玻璃柜中,闻声而侧过脸,看见阿绍走向自己。
    「嗯,我很好。」
    「抱歉啊,阿隆师傅那样对你,我能帮你的不多。」阿绍也蹲了下来,无奈的眼神平视着她。
    「我还能留在这里,已经是帮大忙了,阿隆师傅那些无理的要求,我是还好啦。」李苹边补蛋糕边说着。
    「嗯……」阿绍看着玻璃柜里的蛋糕,把一个稍微歪斜的栗子蛋糕放正。
    李苹感觉得出来,阿绍似乎还有其他话想说。
    「怎么了吗?」李苹淡淡问道,同时关起蛋糕柜的门后站起身来,擦拭沾到奶油的桌面。
    「李苹,我想和你谈谈。」
    「嗯,公事上的事我很乐意。」李苹下意识瞧向日料的站台处,萧成胜不在。
    「你和萧成胜在交往了?」阿绍没放过李苹的那一瞥,开门见山直问。
    「不好意思,这已经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李苹绕过阿绍,马上笑脸迎客人:「先生要铜锣烧吗?马上好喔。」
    「李苹……」阿绍握紧的拳头又松开,转身就走。
    厨房门太久没有保养,只要开关都会发出咿咿嘎嘎的声音,不需转身李苹也知道他已经回厨房。
    轻轻叹口长气,彷彿把刚才闷住的气息一洩为快,本就有点痠痛的肩膀因紧绷又更加不适。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阿绍来找自己谈谈。说是谈谈,更像是拿着刀架在脖子上的强迫对话的感觉。
    长时间站秀厨都能够迅速适应其工作,但为什么无法适应阿绍如照三餐的问话?每当阿绍来时,自己都会下意识找寻萧成胜,难道我还不会靠自己解决问题吗?应该再跟阿绍说得更清楚一些,是不是该告诉他和萧成胜的关係?也许从此就不会再来烦自己了?可是会不会因此让萧成胜陷入危机中呢?
    「李苹越来越厉害了,现在站秀厨都不用叫支援耶。」餐期一结束,阿贵笑笑说道。
    「都要感谢阿隆师傅的用心。」李苹一次喝完剩下的半壶水,解闷地说道。
    「早班终于可以下班啦。」江谦瑜清洗完水槽最后一个器具,把他晾在架子的鉤子上,水珠规律地滴落地板。「李苹,我们走吧。」
    「嗯!」
    「欸?阿绍呢?」
    「他已经下班了。」阿贵说道:「他说有点急事先走了。」
    「那我们趁阿隆师傅不在,赶快开溜吧。」江谦瑜吐吐舌头,拉着李苹的手快步离去。
    「骑车小心。」江谦瑜挥挥手后摇上车窗,开啟大灯伴随引擎声驶离李苹的视线外。
    李苹也跟着发动机车,扣紧安全帽把油门催下去。
    明天要交作业报告,得赶快回宿舍准备才行。
    回到宿舍的巷子,把机车停在路边停车格,李苹食指套住钥匙圈然后甩呀甩。
    秋天将至,晚上儘管只是微微起风,还是会感到丝丝寒意,看来要带件外套在身上才行呢。李苹双手搓揉,想藉由摩擦让手变得暖和些。
    前脚踏进宿舍大门,突然背后一个黑影闪过馀光,背脊一阵寒冷,她直觉判定这股寒意绝非天气所触发的,她猛然回头,一个人影站在身后。
    「阿绍?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这个。」阿绍从口袋取出一物,但他握在手心里,李苹看不到是什么东西。「手伸出来。」
    儘管对于阿绍出现在她面前仍抱持疑问,她还是乖乖照他的话伸出手来,但是李苹想不起来自己有落掉什么东西在阿绍那里。
    阿绍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个施力把她拉入怀里,紧紧环抱她。李苹吓傻了,不断扭动身体想挣脱他的箝制,不料他抱得更紧了,让李苹难以呼吸。
    「李苹,一下子就好。」
    听见阿绍带有鼻音的语调,李苹停止挣扎,盯着他藏在头发中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珊狄知道会很难过。」李苹无视心中无风却扬起的波盪,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放不下你,你已经住在我心里,怎么样都赶不走了……」阿绍又抱得更紧些,李苹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声,以及颤抖的声音。「告白后曾经想过避开你,对谁都好,但看到你和其他男生聊得开心,心里就难受,在四春甜点工作室时和你一起做事的时光非常开心,当你开始离我远去时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
    「但是你选择的人并不是我,这也是你默认的,不是吗?」李苹推开他的胸膛,对他灼热的眼眸视而不见。
    「我会离开珊狄,然后我们在一起好吗?」阿绍捧起她的双手,语气不是疑问,而是恳求。
    「抱歉。」
    「是因为萧成胜吗?」
    「这件事跟萧成胜没关係。」
    「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李苹盯着地上,阿绍的影子藏于树影里,自己的影子被拉长到路中间。
    「嗯。」麻木的身躯只能硬挤出一个字。这个字包含了多少期盼、多少等待,以及多深的痛彻心扉。
    「不要再来烦我了。」
    「如果我说我做的这些让你难过的事,全部都是为了你,你会相信我吗?」阿绍上前阻挡李苹的去路。
    李苹抬头望了一眼。「为了我?所以让我难过?别再说些奇怪的话了,我要回去了。」
    「李苹,我──」
    「你要是再纠缠下去,我要喊救命了。」李苹侧身绕过阿绍,用力关上大门,留下孤零零佇立路边的他。
    回到房间关上门,李苹倚靠房门滑落坐地,地板冰凉从小腿至屁股。她仰头靠在门板。「别再这样了……」
    好不容易,我鼓起勇气离开了你,时间开始为我疗伤,也渐渐放下这段不被祝福的感情,请别这时候敲着我的心门,跟我说我们一起携手走向未来。
    因为我只会更加心痛啊……
    感情并不是我在此地等你,等你回头发现我的好,而是我捧着我的真心走向你,你也刚好带着你的爱朝我奔来。我在这里等你,等到真心开始融化变质,即使你双手小心呵护着的爱有多么热情多么稀有珍贵,也只是多馀。
    我会疗伤自己的心,但绝对不会是从你那取来的良药治癒。
    又多坐了一会儿,窗外传来虫叫蛙鸣,与萧萧风声回盪清幽幽的气流中,摇动玻璃窗,窗轨嘎嘎作响。
    秋天,令人忧忧伤感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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