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厨房热气蒸腾。
身后围来一人,腰肢被来人搂住。
手一颤,闻到熟悉的松柏气息,苏怜放松下来。
苏修靠在她肩上:“叫兄长好找。”
“现在熬好,明日一早云公子便能喝上。”
他心里犯酸,胸口气闷:“这些活儿自有下人来做,又何须你亲自动手。”
本不想叫幼妹看出他小气,却忍不住酸溜溜说了出来:“也不见你为兄长熬过。”
她搅动几下,合上盖子:“我心中愧疚,云公子体弱,自是需要好好补补的。”
心里不知怎么又高兴起来,他在她耳边闷笑:“你的意思是兄长身强力壮,也是,苏怜早已领教过。”
她脸色微红,兄长越发不正经了。
幼妹身子好香,他在她颈间细嗅。
一靠近幼妹,他就会不自觉发热。
他拨开她发丝,亲吻她颈脖,手也不老实地向上移。
她扭动身子:“兄长,别闹,炖汤呢。”
手下轻揉感受幼妹的柔软:“你炖你的,我炖我的。”
“我……我去加柴火。”
他放开她,明明灭灭的火光打在幼妹脸上。
她真的长大了,含苞芙蓉已完全盛开,让人忍不住想采颉下来,插在花瓶里,藏进屋子最隐秘的角落,不让外人窥探半分。
他舀来一盆水,拉过她的手细细清洗:“你不必觉得愧疚。”
苏怜抬头看向兄长:“什么?”
兄长低着头,看着她的手,清洗得认真,眼睫垂下,在眼下打出一道阴影。
“找到云夫人时云公子只剩三日光阴,是我用续命丹为他续了三个月阳寿。”
用手帕为她擦干,他抬眼看她:“所以,你不必对云公子感到愧疚,这是兄长与云夫人做的交易。如果不是你,他早已驾鹤西去。是他该感谢你,苏怜,你可明白?”
兄长竟为了和她在一起做了这么多,她却那样说兄长,那样对待兄长。
她环上他的腰,将头埋在兄长胸膛:“兄长,我很抱歉。”
幼妹总是如此乖巧懂事,他摸摸她的头:“你想通就好。”
“我之前那样对你,是怕我们没有一个好结果。如果我们注定不能相守,不如早些断了念想。原来两人只要想在一起便能事成,兄长,多谢。”
火光渐弱,他放开幼妹,端来小凳子:“来坐。”
他在火门坐下,不熟练的将柴一股脑全部塞进去。
幼妹的笑声传来,他转头看去,她笑颜如花。
“兄长,不是这样的,人要衷心,火要空心。”
他退出还没烧着的柴火,慢慢搭成空心模样:“你呢,可对兄长衷心?”
“除了你,再无他人。”
喉间滑动,他向她靠近,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兄长亦是。”
火候差不多了,苏怜盛出一碗鸡汤:“尝尝。”
他尝了一口,本想就此罢休,忍不住又喝一口,这才将剩下的汤汁尽数倒回锅中。
苏怜错愕:“兄长……”
苏修眉眼一弯:“很好喝,不要浪费。”
……
两个多月过去,云溪身子急转直下,整日昏迷。
云夫人愁眉不展,以泪洗面。
苏怜奉上一杯茶。
云夫人摆摆手:“唉,喝不下。”
“兄嫂还是得吃点啊,云溪已经不行了,你再倒下怎么行。”
妇人笑着从门外踏进来。
云夫人神情厌恶,眉头蹙起:“谁放她进来的。”
下人诚惶诚恐跪地:“夫人,奴婢拦不住。”
苏怜挥挥手,下人如释重负赶紧退下。
早就听闻云老爷有个不学无术的弟弟,只会败坏家财。老太爷在世时让兄弟二人分了家,不愿自己大儿被小儿拖累。
香料配方两个儿子都给了,小儿好吃懒做,静不下心来学,生意做不成,成日往大兄家跑,讨要钱财。
若是真困难,帮个几次倒也无妨。恨就恨在他拿到钱就去挥霍,挥霍完又来哭穷。这种行径谁家受得住,无奈之下云老爷放话二弟与他妇人不许踏入云府。
云溪打小身子骨弱,十六岁开始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二弟家两口子成日守在云府大门,明面上安慰,暗地里却是有意无意提起可以将他们儿子过继过来。
没成想今日竟然她闯了进来,这云府怕是有手脚不干净的。
妇人自顾自走进来坐下:“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
云夫人本就伤心过度,现下更是被气得头痛:“苏姑娘,劳烦你将她赶出去。”
苏怜换上一杯温茶放到云夫人手中:“身子要紧。”
“苏姑娘?呵呵,叫得这般生分。”
苏怜挂上微笑走到妇人面前:“请。”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叫我走!”
她并不动怒:“来人,将云二夫人请出去。”
下人互相对视一眼,站在原地。
“动手者留在府上,工钱加二吊,不动手者撕发卖边疆苦寒之地。”
云夫人本是被这群不听话的奴仆气得差点晕过去,听到这话一僵,不愧是苏公子幼妹,心智成熟,杀伐果决。
众奴仆七手八脚将妇人扛了出去。
……
云府上上下下的仆人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说,是何人指使?”
众奴不答话。
“嗯?”
一个丫鬟扛不住压力指向奶娘,有人开头,就有人跟风,一时之间奶娘被万人所指。
“不不不,不是奴婢。”
丫鬟开口:“少夫人,奶娘说只要云二夫人做了云府主人便为我们每人加一两银子工钱。”
苏怜叹气:“云二夫人与云二老爷自己都是挥霍无度的,又怎会多出钱财给你们,当真是糊涂!对家主不忠,罚你们三月工钱,将奶娘带到房里。”
……
奶娘涕泗横流:“老奴知错,求老爷夫人饶了老奴。公子,公子你救救老奴。”
云溪好不容易醒来一次,目露不忍:“要不……”
苏怜立即开口:“要不就严加审问,说不定还能审出些别的。”
下人生了二心是苏姑娘察觉出来的,云夫人自然听苏怜安排。
苏怜在奶娘面前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得奶娘不住发抖。
见她被吓得差不多了,苏怜蹲下身子:“云溪的病可是你下的毒手?”
在座各位具是一惊,这……
奶娘被吓得魂不附体:“不……不是奴婢。”
“那是谁?”
奶娘这才反应过来:“是公子自己身子不好,没有……没有谁。”
“我前些日子见你与云二夫人暗中往来,莫不是云二夫人指使?”
奶娘愣了好一阵,见众人都盯着她,她流泪摇头极力否认。
苏怜起身坐下:“也罢,既然你不想说,这辈子就别说话了。来人,将这恶仆拖出去杖毙。”
奶娘见真有人过来拉她,她跪着爬向云溪,却又被人拖住腿脚往外拉,她吓得声音都差点发不出。
好不容易聚了点声响,她赶紧求饶,声音尖细:“我……说……我说……”
苏怜招手。
奶娘被放下,连滚带爬过来,匍匐在苏怜脚下:“是云二咳咳……云二夫人让奴婢做的。十几年前,奴婢刚被买回来就收了云二夫人的好处,给……给小公子下了药。”
云夫人面目狰狞,猛地起身过来对奶娘拳脚相向:“还我溪儿,你这恶仆,你怎么下得去手……”
没人来阻止她,等她打得精疲力尽,云老爷才过来扶住自家夫人,顺便重重踹了一脚鼻青脸肿的奶娘。
“苏姑娘,多谢。”
云溪含着泪,不肯相信这么多年对他悉心照料的奶娘竟然下药害他。心中大起大落,他晕厥过去。
一片混乱中,苏怜走到那不住发抖的奶娘身前:“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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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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