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伊凡安然回到医院后,尼可拉斯悄无声息的回到德古拉城堡。刻意隐蔽行跡是不想被家族成员发现他身上的伤,自从中毒后,他发现伤口的癒合速度大幅减缓,即便伊凡的紧急处置让他从毒性中暂缓过来,但随着时间拖长,晕眩感又再度袭上。
当然,他并非想隐瞒每一个家族成员,毕竟解毒还是必须靠专家帮忙。他趁大厅无人的时候飞速窜进地下室的入口,轻手轻脚走完漫长的楼梯后,他进到彷彿与世隔绝的实验室空间。
实验室的灯光异常幽暗,那是因为现在已是下班时间,而唯一留下来的工作狂其实更偏好在幽暗的环境中作业。
尼可拉斯小心翼翼的避开拖曳在地上的蛇尾,昏眩的情况让他光是走位就有点吃力,于是他在抵达对方身边之前就有气无力的开口:「米拉……」
「族长?」
尼可拉斯虚弱的嗓音让米拉不禁愕然。她以一部份的尾巴把尼可拉斯捲到最近的椅子上,并把所有燃烧中的酒精灯全数熄火。
「天啊族长!你现在闻起来像颗有毒的糖果。」
对毒物十分敏锐的米拉马上察觉到尼可拉斯身上的异样气息。
「嘘,小声点。」尼可拉斯疲惫的叹了口气,「在外面中了点毒,所以来找你。」
「今天您不是出去开会吗?怎么……等等,这是撕裂伤吧?谁啊开个会那么凶暴?又是动手又是洒毒的。」米拉看见尼可拉的伤口,只觉无比惊愕。
「跟开会无关。总之一言难尽……」
「那就再说。您先让我採点血,我得验验是什么毒才能做解药。」
尼可拉斯捲起袖子让米拉抽了一管血,心中默默庆幸自己不必忍着倦意解释一大篇故事。米拉总是能在对的时间做最正确的事,她务实的办事态度因此深得尼可拉斯青睞。
将血液放入仪器后,米拉转而拿出乾净的酒精给尼可拉斯消毒伤口,并用实验室常备的医药箱给他仔细包扎一番。
「谢了,米拉。我受伤中毒的事,你先暂时别传出去。」
「我懂您的顾虑。之后要换药也来找我吧?反正这时间的实验室通常只有我在。」
「好。就麻烦你了。话说,那颗蛋你查得怎么样?」想起祸事的源头,尼可拉斯立即满室张望搜寻它的踪影,最后终于在一个保温箱里找到。
「x光照不出什么,所以我验了一下表层,成分果然有些弔诡。x光失灵可能是受到影响,我得再确认一下。」
「底部那串数字呢?」
「可能是暗语,也可能是某种编号。」米拉说:「我比对了一下所知的流通编码,却因为可能性太多,反而推敲不出来。如果多给几个数字让我找出规律,大概就能从格式判断出处了。」
「看来是不好查啊……」
「是不好查,可是也不能因此太急或查得太密集。」米拉跟着看往孵蛋的保温箱,「毕竟它是活物,一直接受检查也是会累的。若不小心伤到里头的小傢伙就不好了。」
「嗯。就这么护着,别让它死了。最近可能会有些傢伙会找过来抢,你们小心点。」
「该不会……您今天一身伤是为了这颗蛋?」
「嗯,算吧。先是桑普亲自来收,然后连鲁斯凡家都牵扯进来,我想,蛋里头的东西大概来头不小。」尼可拉斯蹙眉沉思,「我嗅到阴谋的味道。」
「族长,您受伤了就先别太耗神。我这儿留心点就是。」米拉苦口婆心:「若之后活捉兇手我也不劳烦您,直接给丢家里那两个问话就行。反正他们最近有空,正好给他们找点事干。」
「交给斐洛跟席维尔吗……?也好。就这么办吧。」
「好了族长,您快去休息。我会尽快做好解药给您送过去。」
尼可拉斯回房后,由于不想让伤口碰水,简单擦过澡后就躺到了床上,负伤的疲惫感让他很快就沉沉睡去,一觉到了天明。
?
伊凡虽然因被掳时的新伤在医院又多待了一阵子。
出院后,他也正式回归日常生活,在繁忙的城市里接点粗活打打零工,靠着微薄的补助金与劳动换来的薪水度日。
虽然日常生活没什么改变,卡尔莱特旧宅的屋况却大大不同。
伊凡第一次回去时还以为自己走错屋了,但周遭的地景无声的告诉他这儿还是原来的陋巷,而那张脱胎换骨的门牌上也确实写着卡尔莱特的姓氏。
原先遍布壁癌的墙壁被重新粉刷,受潮的木质地板全部换过。除此之外,屋内还添了些新傢具,像客厅就多了两张小沙发与一面方桌,厨房的墙上有了橱柜,而浴室也被加装一面金框雕花的圆镜。
变化最大的是伊凡的卧房。地面踩下去是柔软的地毯,原先横在房里的破烂床被崭新的单人床与棉被取代。房间的另一端则安排一套书桌椅,桌上连檯灯和电脑也备齐了。
装潢的品味伊凡是见过的,而且这世上会为他做这种事的恐怕只有一个。
——突然好想跟七世说说话。
伊凡的难得感到近似思念的情绪,胸中翻滚的酸楚与暖意让他有些不适应。毕竟多年以来,他身边的人几乎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更遑论有个足以勾起思念的相处对象。
一个人过惯了,当心里头真的被谁闯进来,原来是这么措手不及……
伊凡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动用使徒契约把尼可拉斯叫来,但他同时发觉,自己和尼可拉斯除了使徒契约的召唤咒,并没有别的联系方式。
为了这件事,伊凡蹲了一晚上的市立图书馆研究使徒契约,直到晚上十点休馆后才借了其中两本没读完的书回家,睡觉前又在网路上找了不少资料。
歷经一週左右的知识薰陶,伊凡发觉自己先前对使徒制度有些误解,虽然里头还是有很多用来约束或控制恶徒的方式,但那些方法契约主不用就不会生效,而且只要使徒本身足够坚强,契约主即使用了手段也对他们无可奈何。
难怪七世之前很快就决定签约了,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确认这件事后,伊凡一颗始终绷着的心放松不少,他前些日子之所以不想用使徒契约,是怕契约里自带什么他不知道的约束力,让他在无意间中逼迫了尼可拉斯。但现在他释怀了,反正那些不好的事他绝不会对七世做,这样他们之间的使徒契约就不会有问题。
当然,伊凡花了一週时间并非只为了科普使徒契约,他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想找找有没有比较不会影响生活的联系方式?之后他愉快的发现,在契约主的同意下,主从双方可以藉由咒印不限时地的隔空对话,类似于以心传心的概念,不必发出声音,用意念沟通即可。
这套规则半印契约也可以使用,而且啟用的方式并不困难。于是伊凡在决定行动当天估算一下尼可拉斯可能在工作的时间,然后掐了个适当的时机点,试着在家发动第一次以心传心。
第一次收到讯息的时候,尼可拉斯听起来有些讶异,可能是太习惯一般主从以传送、召唤为主的联络方式,居然一时忘记这个也挺好用的功能。
伊凡诚恳的表达对房子的谢意,顺便问问尼可拉斯有没有继续饿肚子?需不需要他割点血?后者被尼可拉斯以「你还需要休养」为由驳回之后,第一次的对话就这么安然结束。
经过一番努力总算和尼可拉斯说上话,伊凡感到相当满意。把蓄积在心中的谢意传达出去后,想起尼可拉斯时那股情绪涌动的怪异感受连带减缓许多。他一心不想带给尼可拉斯太多干扰,因此就算学会咒印的新功能,他也不打算常用。
倒是某位宣称过不管小事的使徒,在学通以心传心用法后,画风越变越清奇。
现在伊凡每天都会收到来自尼可拉斯的问候,像是在吃三餐的时间问他:「吃了没?」、「吃什么?」,老实答了还会被嫌弃:「只吃这个?」、「太少了。」、「你这样还想给我割血?我不吃垃圾食物。」然后就是:「週末在家收件,我给你寄了水果。」诸如此类,起床睡觉上下班也时不时收到类似的信息。
「……」伊凡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收了个使徒,还是多了个奶爸?
但他很快就习惯生活中有尼可拉斯的碎碎唸相伴。知道自己被谁掛记着的感觉,让他心里头踏实许多。
这天,伊凡一如往常的单独回家。当他步行到住宅所在的小巷口,忽然觉得气味不太对。
他这人什么经验不多,接触过的罪犯或待过的骯脏场所倒是不少。他远远就闻出了有人在附近使用迷幻香,那是一种使人闻了之后精神恍惚的毒物,吸入一定的量后会使人陷入昏迷。
迷幻香的独特香气被隐没在陋巷潮湿的霉味与水沟味中,若不是伊凡对迷幻香早有认识而且感官特别敏锐,恐怕会不知不觉的中毒。
据伊凡所知,在这条小巷子定居的目前只有他一户,这也是前阵子碰上走私伤让他毫不意外的原因:自己在监狱里待了不少时间,恐怕不少人把这条巷子当成了无人居住的治安死角。
难道是又有人到这里进行非法勾当吗?又或者……是衝他来的?
自从那次被鲁斯凡绑走之后,伊凡便对自己的安危有所警觉。况且他跟尼可拉斯的关係已经被对方知道了,他没有迟钝到不觉得人家会把他当成尼可拉斯的软肋而对他下手。
只可惜,他伊凡˙卡尔莱特的命一向硬得很!
在未明的情况下,伊凡没有选择正面对决。他踩着巷口废弃住宅倾颓的砖墙翻上建物的屋顶,由于迷幻香比空气重而难以马上飘上高空,因此他打算从高处还手。
参差不齐的废弃建筑物很适合用来隐匿踪跡,伊凡无声无息的朝卡尔莱特旧宅前进,他的潜行技术绝佳,即使在颠簸的屋簷行走飞跃,还是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待他终于来到自家屋顶,便乔了个可以看见楼下情况的位置偷偷埋伏。在屋簷的遮蔽下,伊凡仅能看出确实有人站在他家门口,那人深褐色的及腰长直发柔顺的散在背后,身上的墨绿色长风衣衬托出其纤细高佻的身形。他微倚在门板上的身姿柔软,而且带着不经意的嫵媚,光是静静站在那里,就散发出源源不绝的魅力。
对方手上没有肉眼可视的武器,而且现在这附近除了伊凡自己大概只有他一个人……奇妙的是,伊凡完全没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丝毫敌意与杀气,与那天掳走他的鲁斯凡家天差地远。
伊凡一面观察着下方动静,一面思考如何应对,不料原先立在门口的身影倏地消失,转瞬间出现在他身后。发觉不妙的伊凡立刻转身躲开,但对方不只没有出手攻击,还走近几步朝他伸出素白的手,捧起他的面颊亲了一口。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伊凡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长相,昏眩感就扑天盖地的袭来。在他失去意识之前,最后望见的景色,是一对动人的粉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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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4. 啊,被发现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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