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后钟月才想起要过去财经组一趟。上了四楼见到何蓓如,她才刚讲完一通电话,将面前一个小纸盒往前推,是台北一间排队名店的凤梨酥。
「这是我的小心意,我带的每个实习生都有。你先前不在台北,现在才给你。」她笑,「等你正式跑线,大概就不敢再吃任何跟凤梨有关的东西了,趁现在多吃一些吧。」
「谢谢,不过这话怎么说?」钟月有些糊涂。
「跟警消害怕凤梨是一样的道理。当你上一篇稿子还没写完却又临时被一个突发事故call出去,体验到那种疲于奔命的感觉后,你就知道了。」
钟月微微一悚,在心中暗暗决定,这辈子再也不吃凤梨了。
「那个……蓓如姊,」她囁嚅着开口,「我是否能请问……」见到何蓓如抬头看着自己,她想问的话却又吐不出口了,一时间侷促不安。
何蓓如瞅她半晌,似乎会意,微微一笑,「你想知道我怎么没找你来面试,是不是?」
钟月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坐,」何蓓如说,等钟月坐了下来,才又开口:「小月,其实你这段时间表现得很不错,又有财金背景,照理说很适合进财经组。只是,我感觉得出来,你目前并不是对这一块真的那么感兴趣。」
钟月一怔,这样的回覆倒是有些在她意料之外,「我对财经组……不感兴趣?」
「我知道,你对财税制度的不公很有感,也有想改变现状的热忱。不过我看得出你在跑其他财经新闻时很受挫──我并不是指这不应该,新手会觉得生疏是很正常的──不过,你确定你天天都想接触这些议题吗?」
这么一说,钟月便想起寒假实习那段期间,几乎每天都挫败得一塌糊涂。若捫心自问,她是否真有热忱去熟悉财经线上的知识,并且天天浸淫在这些生硬的东西里面,她突然不是那么肯定了。
「另外,你即使现在来财经组,我也没办法安排你去跑法税,」何蓓如又说,「伟翰跑这条线很久了,和他互相代班的志伦也配合得很好,所以目前这路线是不缺人力的。」
钟月不禁一阵失落,但心知何蓓如说的确是实情,对她灼见的目光也有几分佩服,于是说:「我知道了,蓓如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但你也不必气馁。我想你现在只是还没准备好要跑财经,等过几年你在地方磨练够了,若还是很想来财经组,还是很欢迎你请调过来。」何蓓如顿了顿,「其实我没找你,还有个原因。看你平时交的作业,不管是人物报导或争议性的校园新闻都写得很好。因此我觉得现阶段,地方中心是更适合你的选择。再说,在地方虽然接触财税的机会不多,但伸张正义的机会绝对少不了。我相信你好好发挥,一定可以有亮眼的表现。」
这番话的确很有鼓舞作用,钟月瞬即又振作了精神,「好,我会努力的!还是很感谢蓓如姊这段时间的照顾。」
何蓓如大笑,「这么慎而重之地道谢干什么?好啦,你赶快回去吧,免得待会老高杀过来捉人。」
钟月转身离开前,何蓓如又说:「啊,对了,其实你现在不来财经组,还有个好处。」
钟月驻了足,表情认真地等着天后开示。却见何蓓如露出戏謔的笑容说:「情侣若在同一个组别,要排同天休假也不大方便。」
钟月一听红了脸,却想派驻彰化后就会展开远距离恋情,哪个选择更不方便谈恋爱,却是难说了。
见习期间,钟月须比照内勤开工时间来上班,因此都下午两点多才进报社。但幸好不必一起捱到深夜才下班,大多是到了晚上七八点,林景恩就放她走了。
这几天她完全不敢去找白鸿砚,哪怕只是打个招呼。她已是惊弓之鸟,就怕牵扯上他又会引来麻烦,只好暂时划清界线。
实在不值得。她鬱闷地想着,再怎么说,白鸿砚仍然是她久别重逢的童年好友,为了怕惹得一身尘埃而无法与他往来,太不值了。然而转念一想,就当是为了子容,便觉宽心。
胡思乱想间,不觉走到了政治组的办公区,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正站在桌旁徘徊,却是赵千谊。
「千谊!」钟月招呼,「你怎会在这?」
「咦?小月!」赵千谊流露一丝惊喜,钟月却注意到她厚厚粉底也遮不住的浮肿眼袋,像刚哭过似的,「我录取了政治组,今天开始上班!我刚去人资报到完,就先来这里等了。」
钟月想起赵千谊和她同年,也是刚毕业,「那太好了,恭喜你!我也是刚录取地方中心,已经来见习好几天了。」
「真的?能在这里见到熟人真是太好了,明天一起去吃早午餐吧?」
「好呀!」钟月开心道。来了这几天,她上班时间只与地方中心的主管们说到话,且他们多是与她年龄差距甚大的中年人,难免气闷;杨子容恢復了忙碌之后,下班时间通常不比她早,两人目前还无暇见面。这时能和同期一起吃饭聊天,也算是个排遣──且不论这赵千谊疑似覬覦她男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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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何况到如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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