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屿看她皱着鼻子躲闪的模样,不由地低低一笑:“这是杯威士忌,产自苏格兰的斯贝塞德地区,窖藏了二十年,充分汲取了橡木的风味,味道还不错,要试一下么?”
阮轻轻摇头:“你酒量一定很好。”
沈明屿“嗯”了一声,摇晃着手中郁金香形玻璃酒杯:“我像一渺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有意的锻炼酒量。”
阮轻轻瞥他一眼,手指无意识摩挲杯壁。
沈明屿闷了一口酒,转脸盯住阮轻轻:“今天多亏有你。”
“额,你不怪我没及时通知你就好。”阮轻轻摆手。
“不会。”沈明屿无奈笑道,“我了解一渺的脾气性格,她是不愿让我知道的。”
两人终于把话题绕到今天反常叛逆的沈一渺身上。
阮轻轻默然浅笑。
沈明屿收回目光,手指轻敲玻璃杯壁,不疾不徐,像他此刻低缓的声音:“我大抵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阮轻轻微愣:“不合格?你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虽然她多多少少能看出沈明屿和沈一渺父女之间有一些小问题,起先她猜测多半是沈一渺青春期叛逆加上和她爸长时间分隔的陌生无措,导致了她主动疏离反叛,即便在将才房间中的谈话上,知晓了沈一渺曾一度因妈妈怨怪沈明屿,可这也不影响沈明屿对女儿一如既往的关切态度。
他总是从容淡定,在面对沈一渺时也是如此,在沈一渺遭遇蒙骗时,不仅出手替她彻底解决问题,而且不动声色引导她看穿真相,还会在事后对她耐心开导,温柔又清醒。
因此,阮轻轻还以为他尽皆掌握呢。却原来,他在自责,甚至苦恼。这让阮轻轻有少许的错愕。
“高么?”沈明屿喝了口酒,“一渺是一个内心柔软,执拗且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我为她的善良欣慰,也为她的执拗忧虑。”
“曾经,我希望她保持温善天真,一直无忧无虑。”沈明屿顿了顿,望着墙角落影叹然道,“最好是在此基础上,又有足够的智慧,能够看清周遭的人或者事。”
“这自相矛盾了。”阮轻轻也押了一口酒,倚靠沙发,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智慧需要历练,而历练……就几乎不可能无忧无虑。”
一听就困难。
过尽千帆保持初心已然很难。
“是。这也是我自私的想法,在她头顶遮了一把伞,自以为万事无忧,却忘了一把伞挡不住所有风雨,而这把伞却会挡住孩子朝外看的视线。”
大概是酒精的缘故,沈明屿难得显露这般感性,在静谧昏黄的室内,鼻端萦绕酒香,两人随意靠坐在沙发中,一步一步且又自然而然地加深话题,如此松散平静,让阮轻轻不禁沉浸,耳侧细细倾听。
“之前我便隐隐察觉不妥,这回一渺住过来,更让我反思。”
沈明屿沉默几秒钟,才继续道:“过度保护是家长的私心和懒惰,至少在给孩子撑伞时,应该告诉她四周的风景和境况,不然陡然一阵风暴掀开了伞,让她在毫无心理防备的情况下直面风雨,由此带来的冲击是难以估量的。”
他虽然搬离旧房子许多年了,但逢年过节不忘给以往关系较近的邻居送礼问候,因而直到现在,他们仍然维持不错的联系,傍晚时分,他突然收到旧日邻居的电话,对方告知他,是个十五六岁,貌似沈一渺的小姑娘去了老房子。
他当即察觉异常,自一渺她妈妈去世,她便从未踏足老房子,她这一反常举动,让沈明屿有所猜测,他赶紧结束会议,从临市赶回海城,直奔老房子,果然在墙角发现了那本日记本。
接到蓝湾酒吧刘经理的电话时,他刚到老房子,粗略翻了一遍日记,前因后果他已了解七七八八,知道阮轻轻已把沈一渺安全带离,他就没着急赶回家,而是捡起沈一渺的拉下的书包,坐在沙发上静静翻看她的作业,梳理思绪。
再到家时,一切仿佛归于平静,一如既往的灯光和空荡。
他在阮轻轻房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念及她可能已经入睡,便走开,在走廊尽头的窗户下,点燃了一根许久不曾抽的烟。
沈明屿敛了敛心绪,又轻笑道:“所以,感谢你及时伸手,拉住了一渺,也保住了我这颗虚亏的慈父心。”
这一句仿似玩笑。
不过,沈明屿一晚上的沉郁心情,在抒发一通后倒是真的明朗了许多。
而这一句含杂自嘲的感谢,便显得十分真挚亲近。
阮轻轻唇角扬起,也语带调侃回道:“我是该大公无私一派正气回你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还是应该给你个账号要求‘钱情两清’?”
沈明屿挑眉,笑着反问:“钱情两清?”
阮轻轻耐心解释:“你们有钱不都是宁愿花钱,也不愿欠人情么?”
沈明屿哑然失笑:“好吧。”
“欠人情也要分欠谁的。”沉吟了一下,他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所以,是你的话,欠着挺好的。”
阮轻轻:“……”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从愣怔中醒过神来,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儒雅沉稳的沈明屿哪去了?!
怎么能随便撩人!
阮轻轻一时想不到绝妙的反击,只能以眼神控诉地盯着沈明屿,抱臂做娇蛮状:“我就要选第二种!”
不待说完,她自己先扑到沙发壁上笑起来。
沈明屿眉眼间的郁气扫去大半,跟着玩笑反问:“你没听说过‘欠钱的是大爷’这句话么?”
“堂堂沈老板,未来首富,居然要赖一个区区弱女子的账。”阮轻轻啧了一声,憋不住笑,声音里都是笑意,“真该让你周围的那些娇花们瞅瞅。”
沈明屿一顿:“娇花们?”
阮轻轻一副“看你你再装”的表情,拖长音调道:“比方说,司语,司小姐。”
说罢,她还故作不经意地将落在颊边头发往耳后掖了掖。
沈明屿满眼笑容看向她,目光幽且深,慢条斯理问她:“所以,你在吃醋么?”
阮轻轻:“!”
短短一两分钟内,她又愣住了。
她就知道,商场大佬怎么可能是老实人!
作者有话说:
我又可以了!爱你们,么么~
感谢在2023-03-16 21:30:39~2023-03-25 19:0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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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住到一起吧。”◎
决不能在同一个坑跌倒。
阮轻轻心神立刻回笼,略一思忖,眼睫一抬,眨动间眸底碎光闪烁,哪怕话还没出口,也能想象其中或深或浅的戏谑和自得。
她直起身,轻晃着酒杯徐徐朝沈明屿靠近,别开相接的目光,稍稍侧脸,凑向他耳畔,低声问:“你闻到酸味了么?如果闻到了,就说明你猜的对,如果没闻到,那就代表,你……”
停驻两秒,阮轻轻利落抽身,重新陷进柔软的沙发靠背,挑眉淡笑,悠悠吐出三个字:“想得美。”
温热清甜的气息褪尽,沈明屿墨似的瞳仁紧跟着也褪淡几分,他闷了口酒,喉结上下滑动间,面上已恢复一贯的温润淡定,唇角蕴了一丝笑意,随嗓音震颤:“好吧。”
说罢,他还妥协状摊了摊手,一本正经道:“是我痴心妄想,我检讨。”
“嗯。”阮轻轻好歹忍住笑,“你知道就好。”
她自认胜了沈明屿一筹,微弯的眼尾愈发上挑。
见好就收,阮轻轻也不再乘胜追击,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明屿垂眸,唇边笑意却因她骄矜的可爱模样不自主加深:“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跟司小姐称得上陌生。”他又说回前一个话题。
“是么?”阮轻轻端起酒杯凑到唇边,假装不经心地说道,“我可听说,你俩还曾被人拉郎配了。”
沈明屿坐直了身体,凝视着阮轻轻:“可现在和我结婚的是你。”
阮轻轻一滞,继而反问:“啧,沈老板你这是在模糊重点吧?”
沈明屿状似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不敢,再给点耐心和时间,听我辩解。”
阮轻轻昂头,一副傲娇模样:“你只有这一次狡辩的机会。”
“辩解。”沈明屿严谨纠正,“是辩解,不是狡辩。”
阮轻轻忍俊不禁,终于破功。
沈明屿哑然失笑,抬起手虚握成拳在唇边抵了抵:“虽说商场如战场,充斥着尔虞我诈,但也不乏乐意提挈后生晚辈的前辈贵人,李老就是提挈我的那个贵人,即便他已经搬去欧洲修养数年,可我们一直保持较频繁的联系,可能因着近些年专心教养孙辈,他便关注起我的婚姻问题,时不时催促,今夏终于忍不住牵线。”
阮轻轻了然。
这必定是沈明屿同意和原主结婚相当重要的一个原因。
既然话题已经到此,阮轻轻便问了出来。
“对。”沈明屿顿了顿,接着补充道,“还有,沈爷爷离去前也曾请求我,如果有机会多看顾你些。”
聪慧如她,应该已从之前的各种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事情大概,虽两人没就此深谈过,但彼此都了然这桩婚姻,她跟他都各有目的。
此时坦白,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至于她的“目的”,他不会问,他可以等,等她主动对他敞开心防,诉说隐秘。
阮轻轻暗自点头。
果然。
李老的“盛情”关怀,原主爷爷和沈明屿的渊源,两相叠加,促成了沈明屿的点头。
沈明屿见阮轻轻神情淡淡,若有所思,略一思量,又不动声色道:“这些的确是这桩婚姻成行的最初缘由,可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感情不可控,所以现在,它是这桩婚姻存续下去……”
他深深凝视她,嗓音低沉醇厚,清晰且舒缓补充完整:“有且仅有的,唯一‘缘由’。”
就见。
阮轻轻神情怔然。
缓和几瞬才勉强平静了面容,然后她遮掩似的喝了一大口醉红酒液。
不经意地,她触上他的目光,被烫了似的,霎时别开脸,垂敛下细密眼睫,阻遏他窥探她眸中情状。
可耳尖的韵红,和飘忽的眼神,却已把她真实的情绪泄露出大半。
沈明屿抬起手将酒杯抵在唇边,细品回味一般,慢慢呷了一口,笑容沁入眼底,他知道,他做对了。
不过,他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不再定在她面上,落在不远处的酒柜上,只捏在玻璃杯上的指腹因用力微微发白。
他暗自舒缓一口气。
他本也没想她现下就给出答案,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思,对她的心思。
穿成豪门女配的后妈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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