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凡对晏澄的不信任是赤裸裸的。阮知涵太爱提晏澄,两人现在又住一起,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年纪渐长,很容易对晏澄生出异性间的好感。他不想坐以待毙,心思顿时活络起来,“没有血缘关系,怎么能叫亲哥哥?”
阮知涵不满地反驳,“我是说,我们的感情像亲兄妹一样。”
他立起手机,舒适地往后靠,双手迭在脑后,“那是你的想法。”
她顿了顿,好一会儿,品味出他话中深意,脸上现出几分恼怒之意,说,“你觉得晏澄哥哥没把我当成亲妹妹吗?”
黎清凡不置可否,他没有证据,还处于怀疑阶段,但他不介意在她心中埋下一颗种子,省得她傻乎乎地陷进去。
阮知涵当然不认同他的想法,她与晏澄的相处模式十年如一日,她幼时就爱冲他撒娇,缠着他一块玩。记忆当中,他的反应与现在并无太大不同,他习惯于纵容她,偶尔露出严肃的一面,但他往往是纸老虎,戳一戳就破了。
真要说哪里不一样,倒是能找出来,不过她坚持认为,那是因为晏澄已经是成年男性,有比较强的性别意识。
她嫌弃地瞥他一眼,“你不懂,不跟你说了。”
黎清凡哑口无言,碰到晏澄的事,她就不爱讲道理,全凭直觉下结论。
他欲言又止,最后乖乖闭嘴,回归理性。他跟阮知涵认识的时间短,还不是她的男朋友,肯定抵不过她心中那份青梅竹马的情谊,多说无益。
同黎清凡倾诉完,阮知涵的郁闷稍有缓解,洗完澡,照常去书房报到。
书房的门虚掩着,室内羸弱的灯光挥洒着余晖。
她轻轻一推,听到喁喁细语。她先探进半个脑袋,四处张望,晏澄站在落地窗前,好像在打电话。她定睛一瞧,他生得气宇轩昂,即使处于松懈的状态,不刻意维持姿态,背影都赏心悦目,更不必提他那张俊逸的脸。
对少女来说,无疑是大杀器。
阮知涵很理解倪瑛的心情,假如她没有跟晏澄从小一起长大,她大概率也会对他一见钟情。
她轻车熟路地坐到属于晏澄的转椅上,自在地放空自我。过了五分钟,晏澄回来,看她鸠占鹊巢,惬意地窝着,他自觉开灯,拉来另一把椅子坐旁边。
他怕她的气还没消,重提刚刚的事,“你要是不方便拒绝,我来跟她说明白。”
阮知涵的气性大,持续的时间不长。她来前都想好了,尽管她很不希望晏澄谈恋爱,但她不能干涉他的恋爱自由,如果他们到时进入两情相悦的阶段,她会祝福的。
她自认妥当地说服了自己,没想到,峰回路转,她诧异地微微张嘴,“晏澄哥哥,难懂你真的真的没有感觉吗?”
晏澄感到莫名其妙,他天天被她糊弄着玩,难得想要逗她一回,竟给她造成那么大的误解。他郑重地澄清,“真的,真的,没有。”
他的话不似玩笑,阮知涵的十指灵巧地纠缠到一起,仿佛穿针引线。她的心一下子轻松不少,“那就好,我以为你动心了。”
她说着,眼皮半耷拉,有气无力的样子。
晏澄愣住,陡然想起,他还没问她抗拒的原因。然而,他其实有些胆怯,生怕她给出的答案依旧是“谈恋爱了就不能跟他玩”之类的。
他一旦尝试去理剪不断的异样情丝,便无法维持温柔克制的外在形象。于是,他选择旁敲侧击,“知涵不希望我谈恋爱吗?”
阮知涵与他四目相对,迷茫的小眼神胡乱地飘,思虑良久,答:“嗯。”
安静的书房内,不知何处而来的微风流窜,卷走心跳的声音。
晏澄下意识屏住呼吸,认真地注视她,不愿错过她的每个微表情,“为什么?”
他的声音轻如云烟,却承载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深切期待。他希望得到一个答案,但他只敢琢磨不愿得到的答案,不敢触摸自己真正期盼得到的答案。
她挠挠额角,略显困惑,“因为,如果你谈恋爱的话,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晏澄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垂下眼眸,遮掩失态。
三秒后,他了然道,“不会的。”
阮知涵不懂这句承诺指向哪里,纠结片刻,鼓起勇气,双手撑在大腿上助力,诚恳地说:“没有关系,虽然长大后一切都不一样了,等你交了女朋友,我不能再经常找你玩。可是,我相信,我们的感情不会变。”
她话音刚落,眼睛一眨不眨地睁着,双唇紧闭,唯独手攥成拳头放在身侧,时不时偷动一下。
晏澄原要补充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舌尖抵在牙齿上,瞬间化为乌有。
他跟她的想法截然相反。
她说感情不会变,殊不知他想要的反而是改变。
她说等他交了女朋友,不能再经常一起玩,殊不知他想的反而是,或许等他谈了恋爱,才能跟她成天腻在一起。
晏澄明白,她没长大,她不懂。他不愿把心事强加于她,忍耐着,缓缓咽下将宣之于口的暗示。
此时,阮知涵仍努力睁大眼睛,浑身僵硬。
晏澄看出她在强忍眼泪,孩子对离别总是敏感的,她说到伤心处,真有可能嚎啕大哭。
他害怕她的眼泪,连忙转移话题哄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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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澄: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知涵跟我谈恋爱
18.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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