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如织,岔出的巷子里藏着一家小店,门口悬着木制的膏药幌子,名唤“相思堂”。
说是药铺,但周围人都知道这里卖什么,每当路过时神色就不免暧昧几分。
今天生意寡淡,难得进来个老头,佝偻着腰愣把一盒壮阳药从七十讲到二十五。
“得,开张的生意不兴往外推,二十五个铜板,荣您惠顾。”
倪喃倚在柜台上,身着鹅黄色的倒大袖旗袍,露出细腻如瓷的手臂,玲珑有致的身材弯出引人遐想的曲线,让那老头的目光忍不住在倪喃身上肉多的地方流连。
然后她咧嘴一笑,再抬头时手中就多了把精巧的勃朗宁,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老头。只见那人脸色一变,连忙扔下钱匆匆跑了。
倪喃收了钱,在账本上记了几笔,随后便托着腮百无聊赖地往街上看,眼瞧着几个穿着长衫的男人探头探脑地往楼里进,身板子高大健壮,不像是提笔写字嫖客,倒像是局里的军警。
于是她连忙拉下垂在手边的麻绳,那边暗娼馆里的铃铛被机关牵着“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
不少人听见铃声提起裤子跳墙就跑,没过多久警察署的人就来了,连巷子口都围了,那些来不及跑的被就地看管起来,双手抱头蹲在墙根,乌泱泱一片,蔚为壮观。
“又在搜暗门子,这些人可要大出血了。”隔壁卖麻油鸭的女人倚在门口嗑瓜子,兴致勃勃地看军警锁人。
倪喃笑不出来,她的客户被关了不少,这场面看着就肉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回家烧饭。
——没成想一掀开帘子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唉,还是买只鸭子吃吧。”她状若无事地嘀咕着扭身就跑,但那人比她更快,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几乎立时横在她颈间,倪喃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男人就缴了她的枪。
实力差距太过悬殊,打不过啊……
倪喃心里叫苦不迭,只听那个男人附在她耳边低声道,“给我酒精,纱布,还有药,不许和任何人泄露我的行踪,否则……”
“一百块现大洋,保你藏得天衣无缝。”
一百大洋,倒是真敢开口。他回忆着自己躲藏在这间店里所见所闻,这个女人贪财,胆大,精明市侩,身上配枪,和暗娼馆也有些勾连,违法乱纪的事估计没少做——应该可以利用。
于是他松了些力气,由着倪喃一点点朝着屋里挪。
她的卧房不大,除了一张雕花架子床外就属桌上摆着的牌位显眼,看那燃香供果的样子,仿佛对先人很虔诚。
——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事才心虚成这样。
两人才进了屋,就听见有人叫门,敲击得手劲不小,像是当兵的。
“开门!检查!”
男人便就势揽住倪喃,用匕首抵着她的脊背,“敢乱讲你的命就没了。”
倪喃随即粲然一笑,“敢妄动你的命也没了。”
她笑完便朝男人吻了过去,那人一愣,当下就想推开倪喃,但忽然想到了什么,反手箍紧了她的腰,更加热烈地回吻她。
朱红的唇,柔软的舌灵活游走在他的齿间,女人身上馥郁的玫瑰香和微苦的药香混合在一起,带着诡异的熟悉感,织成一张名为情欲的大网将他劳劳包裹住。
玲珑有致的身材紧紧贴着他,一双柔夷闲不住地四处招惹,在他身上点起星星点点的火。
解开盘扣,女人丰腴饱胀的胸脯宛若一对跳动的白鸽,失去了束缚的浑圆颤巍巍地磨蹭着他的胸膛。
很快,便倪喃发现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腰,炙热昂扬,带着喷薄而出的旺盛生命力,跃跃欲试地试图扣弄起隐藏在荒原深处,布满野草的门扉。
冰凉的大手向下探去,勾起倪喃一阵战栗。
棉质的内裤脆弱不堪,轻轻一扯就四分五裂,他长驱直入,一根手指畅通无阻地剥开贝肉,满手的丝滑黏腻,潺潺水流如溪。
他不慌不忙地又加了一根,轻而易举地就插入了两根手指。
异物入体,两指进身,剩下的慢条斯理地拢着外头的毛发,找出那一点按住,倪喃终于忍不住吟哦出声,更多的水流朝着他涌来,布满褶皱的甬道夹得手指发酸,却又让人想要进一步地探索,去里面肆意征伐。
陆危楼眯起眼睛,心情起伏不定。
不难想象,这是怎样一具极富有诱惑力的身体。
倘若不是现在这种危急情况,他很怀疑自己是否能把持得住。
……
门外的军警半晌不见有人开门,情急之下便直接破门而入,室内暖香扑鼻,只见床上人影交迭,女人鬓发松散,衣衫半退,一双媚眼如丝,分明一副刚从情欲中转醒的样子。
她有些惊恐地望着来人,勃然大怒,“滚出去!”
眼前满室春光旖旎,打头的人刚想开口,便被旁边的同僚拉扯着退了出去,他连忙提点,“这个人可惹不得,她和咱们城好些大人都有交情。”
打头的人想起刚才的香艳一幕,不禁有些脸红,逞强道,“什么交情?”
同僚没说话,给他了个你懂得的表情,两人嘿嘿乐起来。
也不知刚才榻上的人是哪家的小公子,现在天还亮着呢,真是个急性子。
搜查的人前脚刚走,男人后脚就把她推开了。
倪喃命在人家手里攥着便也不恼,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身子,再一件件地穿上衣服。
等她系好最后一颗纽扣,朝远处指了指,“药箱在桌上,拿了快走。”
男人这会儿反而不着急了,饶有兴味地打量她,“你就不问我是谁?”
“我还想多活几年,您别害我。”倪喃冷笑。
她可不想当那只好奇心旺盛的猫,城里大人们的事,轮不到她操心。
“你倒是知趣。”
一。
二。
三……
倪喃在心里默数。
男人也不和倪喃纠缠,径直朝药箱走去,然而就在他准备翻顺着窗户翻出去的时候,他只觉得腰间一痛,竟是再也支撑不住,直愣愣地向后栽了下去。
倪喃数到七,男人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真能挺啊……
她一边想一边把人往床上扔,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窥见了什么稀罕物。
——陆危楼,我们又见面了。
男人,也就是陆危楼,他昏倒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脑子昏昏沉沉的,陷入了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
梦里时空混乱,一会儿是关北茫茫无际的大雪,一会儿是冷风呼啸、冰封万里的黑龙江,最后一幕有人朝他大笑,语调癫狂。
“她死了!死了!被我关在笼子里绑上石头沉进了黑龙江!你找了七年的人就死在你治下!你枕边!哈哈哈哈……”
……
陆危楼醒来的时候夜色已深。昏黄的灯光下,女人侧脸温柔,一双眸子眼波流转,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七年前……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被捆了好几道。
陆危楼意识到现在的形势,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别挣扎了,捆的是杀猪结,麻绳用凉水浸过,你能挣开我把命赔给你。”倪喃系着围裙手执锅铲,幽幽开口,“你重伤昏迷,我怕你暴起杀我。”
陆危楼没有回话,显然默认了,转口道,“你就不怕我喊人?”
倪喃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喊人抓我?我是窝藏,你是逃犯,咱们谁也逃不掉。”
外面灯火连绵闪烁,倪喃深吸一口气,“现在整座城的人都在找你,你带我走,我就给你治伤,给你换药和食水,如何?”
形势比人强,陆危楼知道这几天得靠着她活,淡淡点了点头。
多年不见,陆少帅能屈能伸了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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