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程有些惊讶，他没想过。对回家过年的印象就是忙碌而疲惫地应付一大群亲戚，想象中女孩跟家人也该是欢欢喜喜地团聚，异地下两边都是喜庆烟花和热闹大红色的背景。
    足够充实了，琐碎杂事塞满短短几天的边边角角，倏忽一下就过去。
    又没什么事，有什么联系的必要？
    更想不到女孩只为了一个星期联系不上他而伤心成这样。跟遭遇了世界末日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他伸手去擦姜桃脸上的泪痕，动作轻轻的，声音也柔和：“可是手机被我放在学校，门卫室都放假了。”
    “真的吗？”姜桃有些不信。
    游程摸了摸她的头：“真的。”
    “那怎么办呀！”姜桃哭出了一个鼻涕泡。
    她很害怕。她在心里挖了一处专门用来安放老师的角落，他离开后就空了。她好怕那种感觉，热闹中的空虚，仿佛被丢下。
    虽然事情的解决简单到把联系方式给她，用别的设备联络就好。但游程想了想，抬起头看她：“我初四就回来。”
    姜桃讶然看向他：“那……那你只在家待三天吗？”
    游程苦笑着点头。谁让他好像留宠物独自在家的主人，实在放心不下呢。
    姜桃不哭了，过了一会儿鼓起腮帮子，小声问：“只待一天行不行？”自己也知道很过分，却忍不住生出进一步期望。
    揉乱了她的头发，游程真是服了这个任性又贪心的小公主：“那我爸妈要杀了我。”
    看人情绪确实稳定下来后，游程站起来打算收拾一下残局，先去楼下买一把新剪刀，剪开那些死结。还没走到门口，一具小小的身体从背后扑上来抱住他。
    心一下就软了，回过身与女孩接吻，互相吸吮舌尖。吻了很久才分开。
    “乖，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不舍地在他胸膛上蹭了两下。
    又吻了下女孩的嘴角，在她亮晶晶的大眼睛注视下离开。
    姜桃嘴角勾起浅浅的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是刚才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从他兜里偷来的。
    说是把手机放在学校了，谁知道是不是用来敷衍她的话呢？不管怎么样都要亲自验证一下之后才安心。
    老师这个人防备心不重，手机密码也是最简单的生日数字而已。姜桃轻易解开安全锁，拨通了自己的号码。
    打了两遍，屋子各个角落都走遍了，屏息聆听，却一点点的动静也没有。按照她的习惯，最多也只是把手机设成震动，大部分时间只不过调低一点音量而已。
    所以如果手机真的在老师家，不可能什么也听不到。
    失望地放下手机，心里怅然若失。点开老师的通讯录，把自己号码的备注改成“小心肝”，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
    这时“叮叮”两声，屏幕顶端跳出两条备注是李舟然的发来的消息，姜桃一看就傻了。
    第一条是：“这十天过得怎么样，租来的大奶妹销魂不？有没有得到灵魂的升华？”后面配一个猥琐的表情。
    第二条是：“预演练一下，回去相亲有把握了吧，等着喝喜酒哈！”
    游程怒气冲冲地打开门，没好气地叫“姜桃”，刚才拿着七七八八的东西去结账，一摸手机不在兜里，一想就明白肯定又是这丫头搞的鬼。
    真是没一刻消停的。
    屋子很安静，没有人应答。
    疑惑地走进客厅，姜桃坐在沙发背光处的阴影里，瘦小的身子背对着他。“你怎么了？”游程走过去低头一看，看见了女孩安静的泪流满面的脸。
    姜桃把手机递给他。
    看完屏幕上的两条信息，游程有种乏力感，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女孩的表情，沉默地坐下。
    “你回去了，要相亲吗？”还是姜桃先开口，声音干涩。
    游程说：“家里长辈安排的，我会尽量都推掉。”
    “你别回去了行不行？”姜桃泪眼盈盈地看着他。
    “姜桃，”游程望着她的眼睛，“你别小题大做。这个人说话一向没遮没拦，不管是喜酒还是什么的，都是夸张的说辞，不用多想。”
    怎么可能不多想。对她来说，游程的经历和生活浩瀚得像一个黑洞，充满了吸引力又带给她巨大的危机感，那些他经历过的人，那些她不认识的人。
    还有她没有参与的那些时刻，他遇到的，说话，谈笑，交心的人。
    都是未知数，充塞在她和游程看似亲密的关系中间，一不小心就把他们推远了。
    在她想念他的时候，他却遇见了一个美丽优秀的女孩，动心了，那该怎么办？姜桃一想到那样的可能性就浑身发冷。
    何况她，好像无论怎么追赶也离他很远。
    她将双臂从游程腋下穿过，紧紧地抱着游程，带着哭腔说：“老师，亲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