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理会外头宴会的欢乐
昏暗房内,透过蜡烛点燃的火,照映出两个人影。
一声低语紧张的话,从房内弱弱传出,道:「千幸少爷,现在做这种事情没关係吗?圣皇还在府上,而且老爷...。」
杜千幸脸色泛起哀愁,阻止阿萨想说的话,道:「阿萨,你能暂时不要提到他们吗?」
他站在阿萨面前,将披在身上的外衣脱下。
阿萨心疼的手抚起这张悲伤面容,问道:「为什么你总是要露出难过的表情呢?」
「因为心很不舒服呀!」杜千幸哀戚说着,脸庞传来温温热度,稍稍暖了愁悵,微微闭上眼,双手主动环住阿萨的肩。
不想理会其他人、其他事,只想利用阿萨忘却掉疼痛。
他主动吻起阿萨的唇。
清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引起阿萨对他的慾望。
身子紧贴在阿萨胸前,双腿若有似无轻碰那分身。
阿萨再也忍不住,指间沿着杜千幸的衣往内伸入,充满着情慾来到股间内。
杜千幸轻蹙起眉。
手指进入穴口时,忍不住刺激发出一声呻吟;脸上充斥着性感神情以及勾魂目光。
阿萨看得着迷,不禁脱口道:「实在是太美丽。」如同美神降临。
想要永远独占的慾望,在阿萨心底泛起。
想要彻底拥有他,不想与他分开...,一句没思考过的话,道:「千幸少爷,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承诺着:「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杜千幸霎时清醒。
离开杜府?
他从来没想过。
听见阿萨说会保护他、会带给他幸福时,虽然感动却不觉得真实。
有种违和感在心头泛起。
可是阿萨的话,让他认为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
与阿萨一起走,或许能见到失去的光。
犹豫的唇,轻轻动了动。
“好”这个字还未说出口,房门猛然被人打开。
杜千幸惶恐回过头,震惊目光望向可以摧毁掉他人生的一幕。
「圣皇,各位,这就是臣想告诉大家的事情。」说话的人嘴边扬起阴险笑容。
杜千幸愕然目光,瞪着这名告密者,竟是小他一岁的堂弟杜子修。
看着杜子修脸上得意的笑,还有站在门外-父亲大人、杜千云、圣皇、静妃娘娘,以及...泉皇子。
该怎么办?
他呆了。
唯一的思绪,在脑海里快速理清着-杜子修应该老早发现他和阿萨的事,却迟迟不揭发他,为的就是在等这一刻。
等待可以彻底击垮他,让他永远也别想翻身的一刻。
为什么?
他与杜子修平常没有任何往来,只有以前比赛剑术时...,
想起来了,每次比赛剑术杜子修都输给他;因为自己一直都是踩着参赛者的剑,毫不留情取得胜利,最终得到亚娃国度“最强剑士”的封号。
所以杜子修才这么讨厌他,讨厌到要置他于死地。
忽然,阿萨将他推了开。
跌坐在地的杜千幸,愕然目光瞧着阿萨。
阿萨跪趴求饶地到眾人面前,慌乱道:「圣皇、老爷,奴才...是被逼的,不关奴才的事,是千幸少爷逼奴才跟他发生关係。」
阿萨的话,一字一句狠狠穿刺进杜千幸耳里,原本刻在心中的保护及幸福霎时变得毫无意义。
什么“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话,形成垃圾,被丢弃在骯脏废墟里。
终于明白自己听见这话时,心中泛起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因为那也只是虚假的东西,永远不会在他生命中存在的东西。
所以才会觉得不切实际。
可笑着,自己竟还有一些渴望,还想要拥有,以及相信那个随时会背叛他的人。
「哈~。」杜千幸忍不住放声大笑起自己,道:「没错,是我主动引诱他。」
杜守正扳着脸,拉起杜千幸,一掌狠狠往他脸上打去。
“痛”杜千幸紧咬着牙没喊出声,嘴角边却流出浓浓的血。
杜守正将他摔到地上,怒斥的目光,气愤看着又跌坐回地的人。
-真是无可救药。-
杜守正命道:「来人,将阿萨拉到外头,砍下他的头。」
「老爷请饶奴才的命,圣皇请宽赦奴才。」阿萨拼命求饶,却没有人愿意出声救他。
阿萨急了、慌了,道:「千幸少爷救奴才,拜託,救奴才。」
杜千幸听见阿萨正向他求救,可他也无能为力了;况且,一起死不是件更好的事情吗?与背叛他的人一起入地狱,不是一件更好的事情吗?
想到这,嘴边悲凉扬起一抹小小微笑,自己真是个卑劣的人类呀!
杜守正瞥见杜千幸脸上的神情,愤然着,这人不止无药可救,就连心也一起毁了吗?毫无人性了吗?
他气得拿起一旁木棍,狠狠往杜千幸身子打下。
「就算你无药可救,我也是得救,就算你的人生已经到了最后一秒,我还是要教会你什么是人。在把你送到神官院之前,我会尽我最后做父亲的责任,这是我对你死去的母亲最后的承诺。」
杜千幸忍着身子的疼痛,没有出手反抗。
父亲大人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不停挥棍打他?他并不清楚。
父亲对母亲最后的承诺又是什么?他不知道。
母亲在生下弟弟千云时就死了。
当时他才三岁,对于母亲是什么样的人?长的怎么样?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父亲也从不愿提起母亲。
为什么?杜千幸不明白。
今天听见父亲说到母亲的事,让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父亲一定很喜欢母亲。-
所以父亲打着他的同时,也是在气自己没有守护好对另一半的承诺。
因为爱吧!
承诺里有爱,所以就算对方已经不在了,也想好好守护住它,不想失去它,因为这是父亲唯一、最后可以与母亲连系的东西。
“可是我却毁了它。”
所以父亲才会这么生气。
「够了,你想打死自己的孩子吗?」圣皇突然出手,拉住杜守正准备再打下的木棍。
「圣皇!」杜守正震惊之馀,松开手。
自己是有些失控了。
杜守正缓缓情绪,瞧着被他打得伤痕累累,倒趴在地上的人,几乎是奄奄一息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杜千幸,还有这孩子死去的母亲。
杜守正撇开目光。
身为六大贵族之一的他,还是掌管兵部的最高首领之人,是不可以做出任何徇私的事情。
杜守正狠着心,道:「杜府里不容许这种骯脏齷齪的人存在,来人,把他送到神官院。」
「慢着,朕不准你把千幸送到神官院。」
「为什么?」
眾人露出惊讶不解的神情。
在亚娃国度里,不管是皇族或是贵族,只要犯下天神所订下戒条,一定要送往神官院接受天神审判。
圣皇没有回应眾人的困惑,走到杜千幸面前,蹲下身子,疼惜的手,轻抚起眼前人的乌黑发丝。威严的神情里,流露出温柔的气息,道:「对不起,让你承受这么多痛苦。」
「圣皇!」杜千幸错愕地凝望来到他眼前的人。
这就是伟大的人类之皇吗?
心,有一瞬间像似被治癒了。
杜千幸感谢着这恩惠,默默垂首敬拜着。
圣皇收回手,站起身子,转向眾人,坚决道:「等千幸的伤养好之后,搬进宫中居住。」
「誒?」杜千幸惊愕抬起头。
「为什么?」杜守正不解追问。
圣皇道:「不能拿剑的千幸留在兵部院,一点意义也没有。朕已经决定要他离开兵部院,为他破例,让他进入户部院以及住进宫里。」
杜守正急着反对,道:「圣皇,户部院归属尹家掌管,长年来各族掌管各族的职责,从未相互介入过...。」
「朕说是破例。」
「不行,先不说可不可以破例一事,罪儿千幸犯了亚娃国度最重的罪...。」
「朕想要保住他的性命。」
「为什么?」杜守正仍无法理解。
圣皇走到杜守正的身旁,轻声却严厉地道:「如果你有资格瞭解所有的事情,你就不会问朕为什么,但是你没有那个资格,因此不准再反驳朕的决定。」
杜守正顿时硬将想说的话,哽住在喉内。
圣皇所发出异常的强烈压迫感,让眾人不敢再出声。
静妃娘娘走到圣皇面前,掩饰心中为难,道:「如果这是圣皇的决定,本宫会请父亲大人好好照顾千幸。」
静妃娘娘的父亲正是六大贵族之一,户部院最高首领-户部大人。
有他的一句话,户部院的人也不敢有太多意见。
圣皇满意闷闷,「嗯。」了声。
今晚,杜府内发生的事情,因圣皇一声令下,“不准任何人说出去,违者斩。”划下句点。
杜千幸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目光,呆滞地无神。
没想到被人揭穿与下人通姦,竟还可以获得无罪,悠悠哉哉躺在床上休息。
所有的事,全随着阿萨的死亡、阿萨流出的血,消失了。
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呀!
如果阿萨的家人知道实情,会怎么样呢?
会怨恨他一辈子吧!
那活下来的他、被阿萨背叛的他,又应该怨恨谁?
「哥。」杜千云小心翼翼走到他的床边。
杜千云秀丽短发下的漂亮脸孔,正对着他流露出同情的哀痛神情。
杜千幸撇开目光。
不想看,也不需要看。
杜千云却牵起他的手,愧疚道:「对不起,抢走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杜千幸淡淡抽回手。
杜千云并不介意;他还有许多话想说,道:「父亲一直都对我们很严厉,从来不会给我们和善的脸色。因此,从我有记忆以来,只有哥哥会陪我玩、陪我笑、还有教我练剑。你把最好的剑术全教给我,所以我一定要接替你的位子,不管是最强剑士的封号、还是兵部大人的位子、还是保护泉皇子的职位,我都要把它佔据下来。因为这些都是哥哥努力辛苦得到的东西,我不允许其他人抢走它们。我会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力量守护它们,替哥哥守护着它们,谁也别想抢走。所以请哥哥相信我,把它们交给我。」
杜千幸错愕听着。
终于意识到,如果这些东西不是交给弟弟,而是被其他人拿走,自己必定会过着比现在还要懊悔、怨恨、痛苦的日子。
杜千幸惭愧望向杜千云。
很久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亲弟弟。
杜千幸感叹着:「你长大了。」
「当然,不然怎么保护哥哥。」
杜千幸听了、笑了。
含着泪的笑眼,瞇成条美丽的线。
他没让眼泪流出来。
因为太幸福的东西,不需要和泪水混在一起。
泉皇子从杜千云的身后,走向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他。
杜千幸默默撇开目光。
现在,还无法承受泉皇子对他的斥责,所以只要看着他就好了。
-什么也不要说。-
可是泉皇子却开了口。
「我还是最喜欢看见你笑的样子。」
杜千幸猛然感受到强烈的震撼。
“最喜欢看见你笑的样子。”
“那我一辈子都笑给你看。”
这是什么记忆?什么时候的对话?
他这辈子的笑容,永远只献给他最爱的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知道。
可是如果对象是泉皇子,他愿意这么做。
-永远只把自己的笑容献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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