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分，阴有细雨。
    走出医院的时候，张承彦没带伞。他抬头望了眼天空，伸手试了下雨，快步离开医院大楼。
    初春的雨轻软绵密，打在脸上带着丝丝暖意。步行到停车场不过几分钟，张承彦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向前走。事实上，他心里正琢磨事情，没太在意周围的天色。
    白天上班时间，诊室里发生了点意外。具体说来，是有个外国帅哥在看诊时间挂了号，走进诊室后在他和古厉面前，自若的用标准的奴隶姿势下跪，喊他的主人作“master”。
    当时古厉愣了一下，随即用英语说道：“我已经不是你的主人了，上班时间，请不要打扰我工作。”
    那人收到逐客令后面色难看，但也听话地起身出去了，直到下班为止再没出现过。然后一整天病人很多，张承彦和古厉一直忙于工作，没时间谈论这件事。
    他们今晚要去城堡，下班后张承彦按习惯先来开车。这一路上，他心里都在盘算等会儿上了车，古厉会不会跟他提这件事。
    沉思间，张承彦走到车边摁下了钥匙上的开锁键。车子发出短促的“滴”声，他的手指刚刚触及车门，就被人从背后一手捂住嘴，粗暴的往后拖去。
    身体先于意识作出应激反应，张承彦拳打脚踢试图挣脱施暴者，背后之人的手却似铁钳一般牢牢捂住他的嘴，一路把他拖去监控拍不到的角落。
    停车场昏暗的角落里，一个男人自阴暗处现身，慢慢走向张承彦，原本拼命挣扎的医生在看到正主儿的那刻，忽然停止了动作。
    走过来的男人身材高大，金发绿眸，身上黑色的暗纹风衣，把脸衬托地异常白皙俊美，堪比电影里的吸血鬼。
    见张承彦停止了挣扎，正主示意手下放开他。
    “是你。”张承彦拍了拍身上被弄皱的地方，脸色已是恢复镇定。
    面前这人，正是白天发生的那个小意外——张承彦甚至还能记得他就诊用的名字。
    “mr.ianevans，其实不用这样，”医生说话的音调平静，但不知为何，听起来十分刻薄，“只要你开口，我会跟你去任何地方——毕竟，关于主人的事情，我一定放在心上。”
    话音落下，伊恩埃文斯走到他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衬衣领子。
    “你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讨厌，”碧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伊恩的语气充满厌恶，“不过是一条被很多人上过的母狗，竟然这样嚣张。”
    张承彦眉头都没皱一下，冷冷回击道：“总好过你这条没人要的狗。”
    话音入耳，杀气自伊恩的碧哞中一闪而过。
    张承彦感到自己胸口一凉，低头只见一把银色的微型手枪，正直直地抵在他的心口。
    “肮脏的婊子，”伊恩低着头，从牙缝里蹦出一个一个单词，“只配下地狱”。
    张承彦心脏一阵狂跳，他实在没想到这人一言不合居然就能拔枪。
    “你这种贱货，”伊恩握着手枪，用枪口恶意碾压着他的胸口，“根本配不上……”
    “咯哒”一声，枪口隔着衬衫膈到了左胸的乳环，伊恩神色一变，手忽然顿住了。
    挪开手枪，他不敢相信似的盯着张承彦的胸口，喃喃说道：“他给的？”
    张承彦眉头微皱，没有回答他的话。
    拿着枪的手慢慢垂到身侧，伊恩伸出另一只手，指尖隔着衬衫触摸了一下张承彦带着的乳环，他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未等他收回手指，张承彦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摁到自己另一边胸口。
    “这里也有……”刻意描摹着乳环的形状，在胸口碾了几下之后，他又捉着伊恩的手，摁到自己胯下，“还有……这里。”
    伊恩猛然缩回手，阴鸷地看着他。
    “环上全部都刻了主人名字的缩写，”张承彦朝他微微扬起下巴，手指虚放在胸前的纽扣上，“你要不要参观？”
    ……
    空气一时凝滞，车库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两人相互瞪视着对方，相持不下。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古厉的声音。
    “mr.evans.”
    两人同时抬头看他，伊恩第一反应是收起手里的枪，张承彦则瞬间换下了刻薄的表情。
    把这两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古厉不动声色地走到他们中间。
    都不是省事儿的主。
    “你怎么离开旧金山了？”古厉问道。
    “来找您。”伊恩的语气恭谨，却没有像白天那样直接在古厉面前下跪。
    古厉没接话，他揽过张承彦的腰，又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那动作带着明显的狎昵意味，称之为“玩弄”或许更为恰当。
    “这是我的奴隶，别碰他，”古厉朝伊恩抬起张承彦的下巴，“字面上的意思。”
    伊恩静静看着张承彦温顺地承受着他的玩弄，眼里不知是羡还是妒。
    “知道了。”许久之后，伊恩冷冷答道。
    收到回答之后，古厉放开张承彦，说道：“我们要去城堡，你一起吧。”
    伊恩朝他僵硬地点了点头：“好。”
    ※
    古厉让张承彦开车，自己坐副驾驶，伊恩占了后排的座位，他的保镖则另开了一辆车，跟在他们后面。
    车厢里的三人一路沉默，车开到俱乐部之后，古厉带着他俩走进城堡。
    更衣处，侍者帮古厉脱下外套，给张承彦带上专属的颈圈和金链子。
    古厉从侍者手里接过链子，吩咐道：“通知所有经理级别以上的人，马上到顶楼会议室开会。”
    侍者领命而去，张承彦跪在古厉面前，亲吻他的鞋面。
    伊恩沉默地看着他俩，一言不发。
    古厉拉了拉手里的链子，示意张承彦起身，然后对伊恩说：“走吧。”
    偌大的顶楼会议室，靠窗的主位自从俱乐部开张以来就一直是古厉的位置，张承彦无数次地跪在那个位子边上陪着主人开会。今天进门后，古厉却指着自己平时坐的位子，对伊恩做了个请的动作。
    “埃文斯先生，请坐。”
    伊恩看了他一眼，并无推辞，直接在主位坐下。
    保镖在他身后站定，古厉坐了主位右手边的位子，张承彦则自觉跪在他腿边。
    城堡各级管理人员陆续走进会议室，看见主位上的伊恩时大多面露惊讶，但慑于会议室里安静凝重的气氛，每个人都只是默默找位置坐下，然后在心里暗自猜度今天开会的缘由。
    人齐了之后，古厉开口。
    “各位都知道，作为首席执行官，我受托管理整个俱乐部，”古厉语调平静的介绍道，“这位是伊恩埃文斯先生，旧金山埃文斯家族的公子，城堡真正的投资人——自俱乐部开张来，这是他第一次过来视察。”
    埃文斯家族……
    他的话音落下，下面的人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城堡开张这些年来，古厉一直是说一不二的头儿，虽然他仅以管理者自居，但各式各样的传闻显然都把他默认为老板。
    没想到，今天竟然真有一个美国来的老板出现在面前，并且来自……
    那个赫赫有名的黑道家族，埃文斯。
    桌边窃窃的私语声显然让伊恩不太满意，他的眼光慢慢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成功地让所有人都立即闭上了嘴。
    “各位不用费心猜测，”会议室安静下来之后，伊恩从容开口，“今年城堡在中国的收入超过了旧金山总部，我十分好奇，正好有生意在这里，顺道过来看看。”
    “欢迎您。”古厉说着，带头拍起了手。
    所有的与会者跟他一起鼓起掌来，掌声中伊恩偏头看着古厉，却没得到他眼光的回应。
    待掌声歇下的时候，伊恩凝视着古厉说道：“古先生在美国的时候，我们非常亲密，他是我最信任的人，在这里可以代表我做所有的决定。”
    说到这里，伊恩顿了一顿：“就算哪一天，我们有不同意见，我也全听他的。”
    老板摆明了在开玩笑，众人都笑了起来。
    “您是股东，”古厉淡淡说道，“我只是为您在打理俱乐部。”
    开场白过后，古厉叫了几个管运营的经理汇报业务，伊恩却并无兴致，第一个人讲到一半就被他不客气的打断了。
    “这些事情我没兴致。”
    古厉微微挑眉：“那埃文斯先生想做什么？”
    “带我参观你的办公室。”
    伊恩推开座位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承彦。
    “带上你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