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确定李玫芳对他只会隐瞒,林宇溪就不问她。他戴着安全帽骑上bg狗车来到地上星安养中心。
柜檯小姐看到他单独前来颇为惊讶,林宇溪说自己是来找外婆。
李小姐没一起来?
她今天有事。
喔。
这样回答不就没办法继续对话下去了。柜檯小姐磨磨蹭蹭,好不容易离开某本帐册还是什么无比重要文件,不慍不火说:「她在展厅帮客人做导览。」
「请告诉我展厅在哪?」林宇溪上身前倾。
柜台小姐突出金鱼眼,里面反射出林宇溪的瞳孔。
「你确定你不是瞒着阿姨自己跑来吗?」
「这有什么关联性?」
林宇溪眼睛也瞪得老大,他可不是会认输的人。
「……大门出去右侧教堂,李妈妈在那里进行导览。如果你有事要找她,请先等她工作结束。」
「好,我会安静旁听。」
教堂白墙粗糙粉刷,大小不一的颗粒附着,有些已经剥落露出水泥。猫咪蹲在楼梯舒服地打呼嚕,温暖阳光从正门上方的玻璃窗照入,正好落在佈道台前。
游客坐在长椅上听李妈妈讲解。她认出林宇溪朝他微笑点头,继续说日治时期的故事。
「由于痲疯病被认为是无特效药治疗的疾病,政府将病患与世隔绝。病患往往受到民眾指责,甚至被嘲弄成脏东西。当时精神压力极大的病患们,自主性盖起这间教堂作为精神依託……」
温和的声线讲述那个年代的悲哀与美好,林宇溪难得耐心听完。
「宇溪,你真的来看我呢。」
「说到做到,虽然不是那么回事。不过男人就是要说到做到。」
「这份干劲很好,年轻人保持正向的衝劲以后才能取到好老婆。」
「像韩齐熙吗?」
「没错,你韩大哥能娶到我们家的玫芬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李妈妈吃吃笑起来。「齐熙不只有才华,更是说到做到的人,如此一来不管公司或人都会成长。」
「这张是他们的结婚照吗?」
林宇溪小心翼翼从文件夹拿出他借(偷)来的照片。
「玫芬和齐熙的婚礼,他们在夏威夷举办,花了半年筹备。婚礼前两天我们搭飞机入住火奴鲁鲁酒店,玫芳当时嫌客房服务生太热情了,一直打扰她休息呢。」
李妈妈悉数林宇溪带来的一张张照片,从她口中说出的似乎不仅仅是回忆,而是她现在活着的时空。
「这张是她们一起去法国玩,玫芳当时和齐熙大吵一架还不想去呢。不过玫芬一说齐熙在亚维儂有座葡萄酒庄,她马上改变态度。虽然是两姐妹,个性却是大相逕庭。」
「站在这边的是玫芬吗?」
「哦,宇溪也分辨得出来,很容易搞混吧。她们两姐妹小时候总喜欢互穿对方衣服,假装成对方去上学,每次被我抓到都要狠狠打她们屁股一顿。」
「李妈妈,你确定这一位是玫芬,这边不苟言笑的是玫芳对吧。」
「我不可能认错。好歹是把屎把尿养大她们的母亲,她们有哪些特徵我都一清二楚。像玫芬手肘内侧有一点小黑斑,玫芳则是小时候被门撞到,把头发拨开右额上方秃了一小块喔。」
下次他可得去拨拨看。
「李妈妈,现在每个礼拜来看你的人并不是李玫芬,不是姐姐李玫芬,而是妹妹李玫芳。」
「阿,怎么可能。」李妈妈愣了一下又笑出来。「宇溪,你想逗我对吧。别看李妈妈垂垂老矣,可没患老年痴呆症。玫芳现在还在美国呢。」
「不,李玫芬和韩齐熙已经――」林宇溪再三犹豫,终于下定决心。「他们已经过世了。」
「虽然是春末,不过还是有些冷意,我该回房多加件外套。」
李妈妈彷彿没听见似的起身,林宇溪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她是李玫芳而不是李玫芬啊,为什么你会把她认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房休息了。」李妈妈脸色转冷峻。
「李姐很痛苦,她每次来都要假装成李玫芬,她逼迫自己扮成死去的姐姐。」
「闭嘴!」尖叫回盪,一些留在教堂的民眾惊讶望来。李妈妈也不管,抓住林宇溪的领口大叫:「你说的全是谎言!她是李玫芬,我的大女儿李玫芬,她还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诅咒她死!」
「我――」
林宇溪无止尽的坠落,眼前一片混乱。她像是发了疯的扑上来,拳如雨下,其馀人连忙拉住,柜檯小姐和小花姐赶来。
林宇溪完全没办法思考。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起来。」
林宇溪模糊的视线越过敷着脸的冰袋,然而比这一切都更加冰冷的语调,比那些疯狂都更加不理智的李玫芳站在面前。
「我说,起来。」
她把林宇溪拖到外面,伸手想往他另一侧的脸上打下去却硬是忍住。
「林宇溪,你做了什么?」
「我……」
「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凭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
李玫芳轻易的被瓦解了。
第十五章 姐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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