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佳在杂物堆里翻了半天,找到那张文心雕龙精讲,被她团得皱巴巴,最底下有他的手机号。
她不敢打通,先通过微信搜索好友,真有这么一号人,微信名就叫“季濯”,头像是起伏的群山,和孙远舟一样,用风景照装高冷。
确定这是他的手机号,那就好办喽。
她文绉绉地长篇大论,先感谢他带她妈去体检,再隐晦地表明,她工作轻松得很,多得是时间照顾老人,最后表明她和她妈共存亡的决心,相信他是个有师德的老师,也支持他继续办学。
想骗她妈的退休金,想得太多了。她不好相信季濯会这么下作,但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读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错别字才点发送,两分钟又抓起手机。忘记署名。立刻补一句:“我是齐佳。”
对方回道:“我知道。已保存。我是季濯。”
保存什么,他们也不会有下文的。她默认季濯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满意地睡觉去了。
后面几天,只要她妈出门,她就一定接回家,确认季濯没有背后施以报复,才稍微宽心。她妈也是,一天到晚毫无危机感,季老师长季老师短的,考虑她就这么一丁点爱好,她也不忍心直言季濯的错处。
她专门跑去李之涌家,给李海送了点补品,嘱咐她妈颈椎不好,平时多照看她点。补品是用她劳保点数在所网商城买的,自己掏钱?没门。
出来以后李之涌跟她聊了会天,提到孙远舟要去青玉山,他专门拿了张早报,翻到国内新闻页。通山铁路把青玉山整体凿穿,贯连三省,全程一百多公里,紧接南北高铁线,计划发展景区一家亲。
这年头也就李海还订报纸。
“那地方可破可破。”李之涌言辞夸张,“大山,知道不?落后的哟,你都不敢想国内还有这种地方!”
破?
孙远舟去过的破地比他小李吃过的盐还多,城里人哪懂什么叫破,在她认识孙远舟之前,也是一无所知的。
她拍了拍他,齐佳不怎么注意男女大防,没有孙远舟炯炯盯着,她就更加无所谓:“怎么比我还关心我老公,档案员,你心思很歪呀。”
“有没有可能是你从来不关心呢?”
“胡说八道!”她辩解得很是无力,“你个光棍懂什么,我们两口子的事。”
李之涌蔑视一笑。他是没结婚,但他有最基本的分辨力,他知道夫妻该是什么样的。佳佳和她丈夫,呵呵。
齐佳在他的笑声中跑了。她想她是不屑于和李之涌计较的,他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了,而她可不一样,她的好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她现在燃起了事业的火苗,自诩奋发向上,自然是不搭理这种躺人了。她看李之涌,就像学霸看学渣,充满怜悯。
实则没真的霸到哪里去,仍然对王姗百依百顺,叫她去外协检验,还得带着祁凡巴巴地前去。
她一直记得池月的话,一开始是不想带祁凡的,但是外协厂地远,别人都不乐意去,祁凡又特别积极,她只能顶着池月漠然的注视走了。
一跟祁凡呆一块,就总下雨,但这回她带了伞。等班车的地方人多,她上车时自动伞死活收不进去,后面的人排队等着她在车门处收伞,给她急得脖子都红了,最后还得靠她的小弟。祁凡大力水手轻轻松松就摁紧了,跟她说:“你下次换个别的伞吧,我也不能次次跟你一起啊。”
她坐里面,祁凡坐外面,他落座后神神秘秘地说:“给你讲个故事。有歹徒冲人肚子开了好几枪,结果子弹根本射不穿,这人一点事都没有,歹徒吓死了,问他为什么——”
她听得一愣一愣,祁凡微笑。
“——他说,因为我每天用肚子收四次自动伞。”
其实一瞬间她没听懂,但这种冷笑话一旦戳中笑点,就会把人逗得想死。她过去很爱笑的,随着年龄增长,鲜少有这样捧腹大笑的时候,偶尔看见什么好玩的东西,也就是勾勾唇角。
她缓过来以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年下面前,丧失威严,马上摆正表情,祁凡悠闲地靠在后面,问道:“有这么好笑吗?”
“…”她尴尬地双手交握,反问,“…那你笑什么。”
“我笑你笑得很high。”
“…”
回去以后她转述给孙远舟,他在厨房下面条,少见地分神了,只听见她一开头嚷嚷“祁凡给我讲了个笑话”。有了这句话,至于笑话本身是什么,便不重要了。
她见他沉着脸面无表情,问:“你是不是没听懂呀?”他刚开完视频会议没来及摘眼镜,染上一层沸水的雾。
纪检到所后人心惶惶,一个苦求升职的总监察,带着六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势要把局面搅得天翻地覆。孙远舟在单位是几乎吃不下一口饭的,精神高度紧张,昨天成峻给他买了两个碱面白饼,不腥不油,他却跟孕妇早孕反应似的,咽下去就吐了。吐完后洗把脸,又去付国明办公室商讨:都督,小老儿约我明日决战,如何对敌?
全是烂帐。
他一言不发,把清汤挂面捞出来,推开齐佳,锅好烫的。家里没有围裙,好在上次给她妈买醋的时候,超市送了条纺布的,齐佳当时要扔,他给捡回来了。
“你这吃的什么啊。”没肉没蛋,白花花的面条,一根油菜一把葱花,看着非常贫瘠。
孙远舟沉默地绕开她,把碗端到餐桌上,他徒手端的,很能忍烫。
回来收拾灶台的时候她从后面抱住他:“你怎么了?你又不高兴了?”又。
他等这句话不知道等了多久多久,当她真的问出来,感觉像做梦似的。这段时间的苦楚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感受着温暖的身体,化作一句:“我没事。”
她身子一动不动,却把手伸进他衣服里。一阵颤栗的酥麻让大脑通电,他知道自己有一阵没和她亲热了。与隐秘渴望冲突的,是精神上的一蹶不振,这让他非常煎熬。
“你放开我,我要吃点东西。”
“我给你讲笑话哄你,你也不理我呀。”她掐着嗓子甜甜地问,“不好笑吗?”
孙远舟是经不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刺痛的,他的火起来了,也可能是他最近太无助了,让他破碎的心有了可乘之机,很容易被外物调动。
他把齐佳翻过来按到台子边缘,她惊着了:“妈哎,强抢民女了。”迎接她的是孙远舟稍显侵略的吻,他抓着她双臂两侧,力气大得要把她嵌进灶台了,一条腿顶在她腿间,让她卡在原位动弹不得。
可以可以。
他衔着她的嘴唇往里吃,因为眼镜挡着,总是不得法,他一急,抽手把它摘了甩到水池旁边,这下终于不硌着了,他进入更深的口腔,唾液交缠中她溶解了,她的手从开始的抱胸相抵,到敞开,最后勾着他脖子,把他往下压,再往下压。两人亲得难舍难分,炮火连天,真是把齐佳爽死了。
她试图解开他衣扣,被他敏捷地攥住手,孙远舟体感高低差不合心意,要把她抱坐上去,她立马躲闪:“好脏!”
“没有油…”
“我看见你放香油了。”
孙远舟拗不过她,说那行,继而解开她的长裤腰扣,露出她湿漉漉的私处,正好她也想要了,内裤洇湿一片黏在裆,她闭紧了腿,被他一手插进腿缝,他还是比她高不少,得稍微弓着才能指奸。
他在外面摸了会阴蒂,等它肿得哆嗦了,才打算就着敞开吐水的穴口捅进去,这时候她又叫:“不行,不行,你手不干净。”
“我洗过手了。”她仍然拒不承认,“不行!你用嘴。”
“现在?在这?”意思是让他跪在厨房地上给她口交了是吗。
她点点头,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情欲上头,也就不装了,什么体贴家妻,滚滚滚,先把她伺候爽了再说。今日事今日毕,明天再做华润府女主人也不迟。
视线交汇的一瞬,孙远舟低头了,他是很容易在她面前低头的,也谈不上什么尊严的,他就跪下了,但他把她的腿很重地掰开,让她的花心大敞私密一览无余。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孙远舟的口活确实不怎么样,但比他一开始要强得多,进步一点也是进步。她在他舔进嫩缝里时哀叫出了声,手无法自抑地乱动,把他可怜的眼镜扫到了洗手池里。
这一声不算响,还是让她心里一跳,伴随着一小汩黏液射进他嘴里,没接住的流到他下巴。
“去床上吧…”她小声要求,但孙远舟没有服从,他握住她的两只膝盖,仰起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很少看到他幽暗的眼神,她明白过劲,这是他在恼火“祁凡的笑话”。
她本来就故意说的,没事就戳他底线戳退几分,就像小孩光脚试水深浅,可能是个小水洼,但也有可能是喀纳斯湖。
这时她手机突然响了,她心里一紧,孙远舟站了起来,影子笼罩住她,嘴边还挂着她的淫液。他平静地问道:“你不接?”
她默不作声。
“还是要我给你拿过来?”
“不!”她下意识拒绝。她的脑子转得很快,拒绝代表心里有鬼,她可是很敞亮的,“…哎呀,你就给我拿过来嘛…老公。”
屏幕递过来,她脸僵了,“老公”也不奏效了。明晃晃的祁凡的语音,铃声是爱你三天三夜。
孙远舟不动声色地说:“你接吧。”他提好她的裤子,不动窝,意思很明确,接,就在我面前接。
她努力给自己打气,做什么自己吓唬自己,只要没有实锤,华润府还是她的;又想,小兄弟,你真是把齐总害惨了。
她一时间闪过很多策略,最后用了疾言厉色之计,她做好准备,摆好表情,冷冷开口:“你杵在这什么意思,孙远舟?”
“我没什么意思。”他平淡道,他其实在刹车了,他也知道这样做无助于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但他的言行就像老轿车着火,一路狂奔,“你接不接?接就现在接,不接就挂了。”
依然是两个选择:回来,或跟谢坤走。他一直把选择权交给她。
她笑了:“我接。”她不但接了,还打开了扬声器,把音量调到最大,祁凡的声音冒出来,“你校对好没?齐佳,我把后面的写完了。你看看在线文档的编辑记录。”
小子,发微信啊,打电话干什么。她在孙远舟的注视中若无其事:“我待会看,我吃饭呢。晚点再发你新的。”
她完了,祁凡还没完:“在家吃的啊?”
“对呀。”
孙远舟不置一词,他似乎有点站不稳,撑着台面,手按在她身侧,脸色有种病态的潮晕。
这种时候,她都会想,假如她爸分上四室两厅,或她自己有好大的本事,买华润上玺园的复式,她还用得着受这个气吗。她对他够意思了,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当然,空想是没意义的,她至少得先把手头的中文论文搞出去。
祁凡见她兴致不高,便说:“那你去吧,赶紧帮我核了啊,核完请你吃饭。”他很讲诚信,饮料小吃言出必请,这让他的群众反响非常好。
“晚安晚安。”刚要结束,他提,“哎不。你记得一会发我啊,发完再晚安。”
他挂了。年轻人不受迂腐教条所左右,像孙远舟都是领导不挂,他不敢挂,类犬潜质。
“听完了?”问罢,她点开聊天记录,恨不得盖到他脸上,“我可从来不删聊天记录。”暗指他的乡下长姐,“你要是嫌屏幕坏眼,我就给你打印成书,怎么样?”
孙远舟眼里只有两人用马尔济斯小狗互道“加油”。她也经常给他发这个表情包,他挺喜欢的,他觉得吹气球的小白狗特别像她。
“齐佳。”他沉闷地退后,“算了。”
他还能说什么?总有祁凡这样的机灵鬼,披着友善的外衣入侵他的领地,人家没做出格的事,只是在他面前来回晃悠,也不犯法。
他跳出来,反而成了他的过错,只会把她越推越远,推到他的对立面。
“我…”他安抚好自己翻涌的内心,因为记检的事没把持住,他是有些自责的,说,“真的,算了。”
“你说算了就算了?”全世界数他是道德卫士,她把手机甩到他怀里,怒目而视,“我什么都没干,你也敢七拽八扯的,你是不是还偷看过我手机?啊?你看出来什么丑闻没有!”
“好了。”
她把手一插。只要她没说出“谢坤”两个字,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呵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孙远舟想pua她,他还差点意思。
“我说错了吗?”她提高音量,“你敢说你没看过我手机?你敢吗!”
声高者未必理大,孙远舟直视她:“我敢。”
他字正腔圆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孙主任好厚的脸皮,撒谎不带脸红的,她又想,万一他真没偷看过,那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之前她就说过,孙远舟一旦骗起来人,是能成大事的,比如把她气死。她深吸深呼:“行,我敬你。”
她想大喊一句“滚”,但这是人家掏钱的房子,他能滚到哪去呢。如果是她妈家就好了,她便可以理直气壮。
“不提了。”他转头欲走,先走的人总能占上风,这个游戏,我不跟你玩了。她盯着他劲瘦的背影,他没有挺得似往常那么直,他或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被她伤害了。但是。
正如她一直以来维持的夫妻之爱,她很憋屈,她对他已经很不错了!
“孙远舟。”她叫住他,机敏地陈词,“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做过。你要是不信我,你就跟我离婚。”
他的脸肉眼可见地褪去血色,她既有一种踩人于脚下的痛快,又抚平了惴惴不安的心,她还没找下家,她还不能二婚。
这下不劳她说“滚”了,他抓起衣服自己先滚为敬,他方才还在给她口,衣衫凌乱,仪容不整,但他也没顾得上,留了一碗凉掉的面条在桌上。鉴于他一整晚不回,齐佳给他倒掉扔了。
——
一些大家的问题。这个平台没有评论置顶和关闭,真的很差劲。影响观看可以跳过,真的不是凑字数…
Q1-老孙为什么喜欢齐佳?
A1-没有特别的理由。他是精神专一星人,思想落后跟不上社会,他认为爱一个人就是爱一辈子,除非有非常特殊的情况比如齐佳死了,否则他就放不下。如果换一个人是他的初恋,他也会对那个人专一。
Q2-老孙有没有其他感情?
A2-他和齐佳分了以后在国勘所是有人介绍对象的,包括付国明、张育民,他没同意,他通过渠道知道齐佳还没跟谢坤结婚。
Q3-齐总的事业?
A3-齐佳很适合她现在的工作,她会耍小聪明,而且嘴很严实,这导致她有时虽然技艺不精,王姗也不会说她。但她如果想更进一步,需要拿出一些真才实学。她来主任办是件好事,跟池月形成竞争关系能刺激她。她的下一步是读所培硕士刷学历,尽量入选外派镀金。
Q4-齐佳喜不喜欢老孙?她到最后会喜欢老孙吗?
A4-我觉得很少,她最喜欢她自己,其次是她妈。但她对孙至少比对李之涌之类的强。她到最后基本是这个尿性没有大变化。
Q5-全文有多长?
A5-比较长,三四十万起底,大家慢慢看,我慢慢写。
Q6-文案变短了?
A6-之前的文案引起了大家很多歧义,我把一些不必要的删掉了。
Q7-女主还会出轨吗?
A7-不会,因为她觉得祁凡、季濯、谢坤都不如现在的,如果二婚的话她的目标非常高。她想找一个性格类似祁凡、长相类似季濯、钱财类似谢坤、权利类似成立,又对她百依百顺的王子。
Q8-老孙四五十岁走仕途以后变得很油腻。另外关于小孩?
A8-老孙做完青玉山工程起飞后开始变了,男人有钱有权会变油。小孩是青玉山一期升职以后生的,他一开始不想要小孩,一个是钱的问题,一个是他清楚齐佳不怎么喜欢他。小孩有一大部分是齐佳被她妈逼着生的。
Q9-老孙是什么工作?
A9-他学的土木测绘,做的是勘探和工程评估,单位是国(国家)勘(勘测)所,老东家是中铁,国勘所和华建、设计院是合作关系,有一些虚构架空成分。
Q10-齐佳到底是坏还是渣?
A10-大家心中标准都不一样,其实我觉得她挺正常的,就是很自私自利。
Q11-男配?
A11-祁凡跟她是暧昧关系,季濯、谢坤是明确喜欢她的。
Q12-老孙有没有那么爱齐佳,还是说他缺爱想被齐佳爱?
A12-这是一个精辟的好问题,让我也想了想,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提问的人把爱情考虑得很透彻。
Q13-再来点肉。
A13-好的!
第三十一章:养生的第一要务是不做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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