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出现在太阳底下的,却曝晒在炙热的光照当中。
冰冷的指尖在平坦的泥土上挖出一个小窟窿,却不经意地让一层薄薄的寒霜覆盖在原本温热的泥土表面。
她轻轻的拂去寒霜,重现泥土的顏色与气味,但很快的,新的一层寒霜又覆盖上去。
知璃的脸上没有半点哀伤与恐惧的样子。她明白自己是因为伤势所影响,体内的能量正不受克制的大量释放出去。但因为蜃族早就习惯在死寂中生存,所以面对自己体力持续虚耗的现况,知璃没有任何的情绪。
她只是稍稍担心,这一把种子没有适当的照料,就永远无法长成花树。
有个声音在她脑海里残酷且清晰地响起……。
「你的身分不能爱花、爱草、爱一切有生机的东西。喧妍是你命中的罪恶,寂灭才是你命中所属。」
知璃轻声重复着女酋长曾经对她所说过的话,她一生必须恪守与坚信的箴言。因为她是神灵之手。
神灵之手,背离生机。
「你这样做,种子是养不活的。」
似乎是昨夜那少年的声音,鏗鏘有力。知璃眼神飘忽的抬起头。
风永蔚昨日是初见裁云女巫的真实面貌,今日更是初见一个只在幽暗中生活的神灵之手敢在赤日照射下出现。
然而,这张原本白晕晕的脸,被晒出脸颊上两朵红云。那种顏色并不像是一般少女脸上脂粉的更增秀色,也不是含羞时候的自然生艷。看在风永蔚眼里,更像是一种严重的病癥。
「你只要把种子撒在绿草如茵的地上,或者有许多蝴蝶蜻蜓、青蛙鱼虾生存的栖息地附近,让它感受到些许的生机,不必特别照料它就可以养成一株大树。」
风永蔚身躯僵直的站着解说。
要他对一个大家都戒慎恐惧的对象轻松自如的谈论植栽,是种难以形容的古怪。
神灵之手,真的会对一个有生命力的东西感兴趣吗?风永蔚猜不透。
「可是我这里甚么都没有。」知璃的眸中才闪现出一点微光,却又立刻黯然下来。
她这里甚么活的东西都不该有。
知璃眼中的黯淡,看在风永蔚眼里,令他觉得惊奇。这种幽暗的眼色并不是像昨夜那般的心如死潭,而是一种哀伤。
「还有一个办法,只要任何具有生机的能量在七天之内不会消散,埋在土里,一样可以让种子生长。」风永蔚给了知璃另一个希望。
裁云女巫只会毁灭别人的希望,风永蔚却发现知璃有些与眾不同。知璃似乎在向他索求希望。
「有生机的能量,七天不散……。」知璃踌躇半晌,而后终于因为灵光一闪而露出微笑,「我有。」知璃说完,抬起左手贴在自己右肩的伤口上。
那是昨夜被宝刀指中的地方。风永蔚眉头纠结,开始怀疑自己真的伤了这个女孩儿。
「你……受伤了吗?」风永蔚冷静却忧虑的问。
知璃把左手从右肩上移开,掌心朝上,颗颗红光绝艷的血珠凝聚在手。「我的能量存在这里面,大约可以撑个七天左右。你说,有了它,种子就可以继续生长了吧?」
死寂的眼眸直视着风永蔚,让风永蔚看不出知璃的任何情绪。但语气却有生气起伏,像是不经意的,没有刻意去压抑或表现。
在风永蔚的心里,根本无法把这样的女孩当成万恶的巫妖。
「或许有机会,但我并不能保证。」风永蔚说。
知璃把血珠和种子一併放在小窟窿里。
风永蔚蹲了下来,伸出双手把旁边的泥土推过去覆盖种子。「只要在种子上面覆盖薄薄的一层土就好。还有,窟窿不必挖得那么深,种子破土之后,也会生出根来往下扎,到时候就可以稳稳地抓在土里,不怕被风吹得连根拔起。」
风永蔚的目光定在知璃的鼻头上,只见那荔白的肌肤像是开了一朵小小的红花,而且是那种其貌不扬、没有人会去注意的墙角花朵。
知璃抬起头,直视着风永蔚一会儿,却又因为承受不起阳光的逼凌,显得越来越微弱,因而又垂下眼睫。
看到知璃的眼瞳脆弱到在阳光直射之下无法平视,风永蔚感到于心不忍。「你至少该披着件斗篷,不然你铁定会吃不消的。以后,还是别在日头这么强烈的时候出来。」
「神灵之手是不应该和常人一样在天明之后活动。」知璃垂视着地面,「我的命就等于我的责任,我有甚么样的命就有甚么样的责任。如果我去反抗,我就得受罪。」
知璃像是背诵着祖传的圣諭,但其实那只是以前族中少女们经常对她说的话,为的是让她心如死灰,情愿去担当神灵之手的任务。
这样其他人就不怕成为第二个人选。
然而,这和风永蔚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天差地别。「我们风族的说法是这样,没有人天生就应该有怎样的命,所谓的责任,也绝对不是把一个人给逼到连自己的七情六慾都没有。违抗不合情理的责任,虽然辛苦,却不是罪。」
风永蔚语气坚定地强调,「你和任何人都一样可以拒绝。」
知璃听到风永蔚说的这些话,是与自己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强烈牴触的。
她无法接受,这就像是烈火炙烤着冰雪,把她的信念一步步地摧毁。但是一旦摧毁了原来的信念,她会忘了自己当初为何而生,也不知自己往后为何而活。
第一章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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