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
转头,男人从草坡上走上来,他的居所就位在被山野草皮环绕的偏僻小村中,他总是喜欢爬上山头上的草坡,俯瞰村庄的景致。
「怎么样,你喜欢你的新名字吗?」那个人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很温柔,就像邻家的大哥哥般。
「怎么可能不喜欢,可是你取的啊。」先来到草坡上的是一名约略十多岁的男孩,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兴致滔滔的拉着男人的手腕,要他陪他去山间小溪玩水。
「不行,今天我不能去。」
「为什么?」男孩嘟起嘴,看来有些不满。
男人歪头思考了一下,随即便笑着回答:「那好吧,你先到小溪那边等我,我晚点过去。」
「为什么?一起去嘛。」
「有事情要做呢。」男人摸了摸男孩的头,「乖,先去吧。」
男孩听话的点头,小脚步跑进林中的小径。
「要快点来喔──」临走前还不忘大声提醒,就怕男人失约。
男人笑着挥摆着手。
傍晚,在溪旁苦等一个下午男孩回到了村庄,一推门,便看到了惨死在地上的家人。
男人就站在屋内。
?
「……啊!」
我惊醒了过来,蹲在一旁的黑蝶也被我吓了一大跳。
「唔呜……好……痛!咳咳……我……」醒过来后我尝试想要坐起,但身体一动就痛到不能自我。
「别动,雷诀,我不知道子弹到底有没有打到底的要害。」黑蝶正在撕开他的和服,把布料撕成一条一条好为我止血包扎,「为了让你醒来我可是卯足全力,你可别再昏了。」
「……我……还活着……啊。」
他将我的衬衫扯开,查看我的伤势,看来我这次真的伤的不轻,身体虽然痛的要死但感觉有点轻飘飘的,该不会等会我的灵魂就要飞出体外了吗?
「你还活着真是奇蹟了。」他抽出匕首,很熟练的用刀尖把伤口划开将子弹挑出来,然后用布条止血包扎,「基本上都没有打到要害,但是多处创伤已经让你失血过多,尤其是内出血也很严重,如果不先把子弹拿出来就难以处理,很痛你就忍耐一下吧。」
我意识有些矇矓,老实说应该要感到很不安,但抬头看到黑蝶眉眼不动的冷淡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放心。
而且大概在黑蝶开始下刀后我就渐渐的失去感觉,而且也感觉得到身体越来越冷,是失血造成的吗?连疼痛神经都不起作用,可见失血也不是不好嘛。
「雷诀。」
「……」
「雷诀!」
听到黑蝶的声音,我缓缓看向他。
什么啊,原来你也是会紧张的啊?
啪!
在眨眼间,我的脸颊被人赏了一巴掌。
「……考……靠!你打我做啥!……唔!」不小心太激动,伤口痛了一下,刚刚好不容易神经麻痺了啊。
「不准睡,给我保持清醒。」
「为……」为什么不能睡?我累死了!正想如此抱怨,一颗水滴到我的脸颊上。
我往天空看去,虽然入夜后的天空乌漆嘛黑的,但乌云有稍稍散了开,不是很晴朗吗?
在我以为是雨的瞬间,我才看到黑蝶别过头去,用手背抹了抹脸。
「……」……咦?
他哭了?
怎么可能,这总是掛着冰冷扑克脸的无情傢伙居然哭了……?
「你……你哭什么……」
「……我没哭。」他用手背擦完脸,转过来继续包扎我的伤口,虽然光线不佳,但近距离看的到他的眼眶泛红。
「噗……才怪,你哭了。」
「沙子跑进去了。」
「屁啦,最好是两眼都进去。」为他笨拙的辩解,我不由得笑了起来,但一笑就扯到伤口,痛的我又笑不出来了。
「笨蛋。」看到我立刻又痛的扭曲了脸,他轻轻骂了声,「为什么救我?」
「……?」
看到我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他重问:「为什么掩护我,替我挡子弹?」
我往门口那瞄去,那边有个女人躺在那,毫无疑问是红薏仁,黑蝶应该是杀了她了吧,对方一动也不动。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在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是现在为你包扎这件事,还是之前?」
「……都有。」
「讲白点,会救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处,或者只是想要让你对我生情罢了。」
听了之后我感觉到有点点无奈,「那你相当成功,我刚刚帮你挡子弹的时候根本没有想什么,等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被子弹打中了。」
而且从水愧那里听到他与红薏仁联手的时候,说真的我有一度担心了,真的发自内心的在担心黑蝶的安危。
我是怎么了我?
真的被魅惑了不成?
「是吗……」
「倒是你,那女人死了吧?任务已经结束了,你还来管我死活做什么?」看着他取出了最后一颗子弹,我不解的问:「你不是要把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我杀掉吗?」
他的手停了下来,不是包扎结束了,而是他愣住了。
他看起来好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我。
「唉……」越来越搞不懂是什么情况了。
包扎完伤口,他往楼梯口盯去。
「水愧……」
我也循着黑蝶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一名穿着白衣的男子悠哉的蹲在红薏仁旁边,照了几张照片。照完后,看向这边说道:「嗨,辛苦了,黑蝶。」
「嗯。」黑蝶看到水愧出现在这,应该多少也猜的出来水愧与红薏仁有掛勾,但是他却没有多说什么,「任务结束,馀款请在三天内匯入指定帐户。」
「知道啦。」水愧似乎反而是希望黑蝶能够跟他有些对话,于是主动开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吗?」
「不想。」黑蝶一秒就回答。
此时我心中不由得佩服黑蝶,都被害的这么惨,如果是我,我真的超想知道这老奸的傢伙到底想做什么。
「啊──我超想说的。」水愧将相机收起,故意踩过躺在地上的红薏仁才走过来,那女人似乎真的死了,回想起来我连她死时的悲鸣都没听到,应该是秒杀吧。
「反正雷先生也活不久了,死前听听床边故事也不错。」
「谁活不久了,别咒我死!」
「哈哈,你马上就会知道啦。」他蹲在一旁拖着腮帮子,看了血跡斑斑的我一眼,又转向黑蝶:「跟你说喔,首领想要一个续任者,所以现在正在秘密选拔。」
「嗄?」
一开口就冒出首领,这是怎样?黑手党?
水愧看到我不解的表情,开始滔滔不绝的说明起来:
「雷先生可能不知道吧,黑蝶是隶属于一个组织的杀手,组织的名字叫做『巢』,当中还有其他很多杀手,当然他们彼此间都不一定认识,尤其黑蝶这边比较自闭,对他人的事情不怎么关心。」他指指自己,「基本上『巢』很有系统,负责情报的就像我,负责杀人的就像红薏仁和黑蝶,还有负责联络的人,张叔你见过了吧?内部也有监察、会计、书记、秘书什么的,相当严谨喔。」
「什么……杀手组织?」我觉得自己都要冒冷汗了,没想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人建立起这样的组织,到底是为何目的?
「不全然是啦,不过也差不多,杀人其实可以赚很多钱,帮忙处理尸体还可以分尸卖器官,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利益……」
「你们到底……」
水愧看到我惊讶闔不拢嘴的表情后似乎很满足,像是就是为了看我惊讶而如此说明似的,他停止说明,转过头对黑蝶说:「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回报,这次你打败了红薏仁,就代表你晋升了,再继续下去,就有可能成为首领候选人喔。」
「意思就是,你还没有回报了。」
「嗯,是啊,因为还需要照片作证……」话讲一半,水愧往后一屁股跌坐,我转过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黑蝶用匕首攻击了他,水愧的脸颊上多了一条血痕。
「哇……哇,好恐怖。」水愧虽然被攻击了,但他还是一脸笑意,完全看不出他有害怕。
「监察……不对,督察吗?」黑蝶发出让人发寒的杀气,看样子是真的想杀水愧,却没发出第二次攻击。
「被看穿啦……哈哈。」水愧站起来,摆了摆手,我才看到了好像有红点闪了过去,是狙击手?什么时候……!
「你怎么看出来的?」
「有点身手的傢伙不会只当情报屋。」黑蝶收起了匕首,「监察的话通常会在暗中监视,不会特地跑出来跟杀手对峙,因为打不赢,如此一来大概就是更上一阶级的武装督察。」
水愧拍了拍手,讚道:「宾果,还以为你对周遭漠不关心,原来还是有在偷偷注意吗,心机好重喔。」
我不由得想骂回去……你这傢伙心机才重吧!
此时黑蝶将我的上半身扶了起来,忽然的动作让没有心理准备的我直接受到疼痛的洗礼,本来想大骂,但他将我扶起来之后,像是为了要保护我不让狙击手攻击似的,将我抱进他的怀里,用他的身体在掩护着我。
「放心吧,张叔那边有对我说过,你最讨厌别人抢你工作了。」水愧见了只是耸耸肩,没什么兴趣的转身往楼梯口走,「我只回报到你杀掉红牛跟红薏仁的部分,收尾的部分就请你自己处理好后回报吧。」
看水愧的身影渐渐自楼梯口向下离去,我看了看黑蝶,他的脸色非常差,虽然仍是老样子没有表情,但是看起来苍白了好多,没有血色,眼帘垂了下来,眼神看起来非常黯淡。
「喂。」我唤了他一声,他过了数秒才反应过来,看向我。
「你还好吗?」
「我看起来像还好吗?别问这么无脑的问题。」我可是中弹不知中了多少颗的伤患啊,「用膝盖看都知道我一点都不好吧。」
「我的膝盖没有长眼睛。」
「我知道你没有!那只是一种说法!」看他这样平淡的回我,不知道为什么火气爬了上来。
而且多少原因可能是出自于刚刚水愧的话,这些人真的幕后太多了,让我越来越不想跟他们牵扯在一起。
「还有,你要抱到什么时候,狙击手应该走了吧。」刚刚是为了保护我才有动作吧,但是被男人这样抱着怪不舒服。
他挪动了一下,让我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喂……」不是吧,大腿枕……
「你这样会好一点。」他淡淡的说,然后抬头看向夜空。
仰躺着的我也往上看去,已经没有什么云了,而且因为是在建筑物的顶楼,光害不多,还看得到星星。
有个大腿枕其实是真的蛮舒服的,但是越躺就越觉得奇怪,我忍不住问:「你干嘛对我……这么温柔。」问出来多少感觉到一点彆扭,我越说越小声。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望着夜空。
看他没有回答的意愿,我叹道:「算了,就这样吧,反正结束了。」
「嗯。」
他好像是在讲给自己听,非常小声:「结束了……」
过了一会,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我被到来的救护人员抬上担架,等我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上了救护车,由于警车也来了,黑蝶在警察出现时便不见人影。
之后我便开始昏睡,一直睡到了半夜被人吵醒。
那个人好像待在病房里一段时间了,但发现到我醒来后,就轻轻的摸了摸我的额头。
然后,张口说了什么。
之后,挡不住睡意我沉沉睡去。
隔天早上醒来,病房里就只剩我一人了。
12- 任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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