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充满嘲讽却有理有据,虞锦瑟一时无法反驳,转念又想起莫婉婉关于相亲的一段逆天总结。
“——如果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相亲是为坟墓看风水,表白是自掘坟墓,结婚是殉情,移情别恋是迁坟,第三者是盗墓。”
靠,这么一说,敢情她被无耻的季弘谣盗了墓掘了坟之后还不死心,又找婚介来为自己的新坟看风水?想到这虞锦瑟想死的心都有了,掀掀眼皮发现沐华年正在瞅着自己,没好气地道:“看什么,我就是要相亲!你管得着吗?”
沐华年反问:“这就是小两口闹矛盾,女方使用的伎俩?”
虞锦瑟夹起一块鸡翅,嗤笑道:“少自以为是了,明天这个时候,片子一拍完,五日假情侣一结束,我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对面沐华年却轻笑起来,转了个话题,“你嘴角的那颗饭粒打算留到明早吃么?”
“哪里有饭粒?”虞锦瑟刚要去摸,一只手却比她更快——下巴瞬间传来微微的暖意,他漂亮的手指已经拂过她的唇角,将那颗饭粒拂开。一切动作轻快而亲昵,仿佛再自然不过。
可只有虞锦瑟知道,他指尖擦过她唇角的时候,像是燃着团看不见的火,那块被触上的肌肤,微微发热。
对桌沐华年还在笑,在她的印象中,他极少笑,总是一副见人就苦大仇深的模样,此番挥去阴霾,洒脱笑来,难以描绘的清隽俊朗,她竟怔了怔。
她转过头去,道:“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见他还笑,她气得伸出手,去掰他的唇角。
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贴在了他的下巴上。那一刹,他掌心的温暖连着脸庞的温暖一齐传到她的手背,她一个恍惚,倏然想起片场上他给她擦眼泪时的亲昵与暧昧,那时候一门心思哭去了,哭到麻木,忽略了其他所有的事,可放到现在冷静下一回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抽了抽手,道:“面瘫帝,你缺爱啊,怎么今儿老动手动脚!”
沐华年神态从容,“你说我是你的男票,这是男票的权利。”
“少拿鸡毛当令箭,明明是水货男票,临时男票,不作数的男票!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虞锦瑟哼了一声,低头吃饭。
……
吃过饭,想起导演的话,两人真去了电影院。
今天是周五,电影院的人爆满,看着花花绿绿的各大最新影片上映的海报,虞锦瑟终于有了点兴致,指着其中一张海报道:“我要看这个。”
沐华年瞟瞟海报上主演电影名单,拒绝,“换一个。”
虞锦瑟看了看,又指着另一张海报,“那就换这个。”
沐华年再扫扫主演名字,发现仍是相同的两字,摇头,“不行。”
虞锦瑟不满道:“为什么不行,赫祈的片子都很好看啊!网上口碑分数都是9分以上!”
沐华年淡淡地道:“那全是他的boss慕春寅麾下三千水军刷出来的。”
虞锦瑟:“……”
她气得转身,“我不跟你看了,没意思!”
沐华年拉住她的手,“我们看怀旧场,大话西游。”
“不看,我回家。”
“如果我不送你,你怎么回?你的宾利被刘监制借走了。”
“我不会打的啊。”
“打的?”沐华年道:“抱歉,今天是周五,这个黄金点,影院外的士很难打。你要坐公交?你没有直达车,必须转两趟,很麻烦。地铁?那就更辛苦,全程一个半小时,中途上站,没有位置站死你挤死你。”他垂下眼帘,看着她的脚,“你确定穿着九厘米的高跟鞋,在地铁里活活站一两个小时脚不累?”
“……”虞锦瑟目瞪口呆地看着沐boss一系列的举证论证,淋漓尽致地封死她回去的任何道路。
她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沐华年能在短短几年里混到如今的地位——别看他平时话不多,关键时刻,他是个谈判高手。
沐华年的眸光里含着一丝得逞的笑意,手往她肩上一搭:“走,看大话西游吧。导演让我们看经典爱情剧——满场片子,只有这部最经典。”
虞锦瑟就那样被他拖着走了。
买电影票的时候,排队太拥挤,沐华年牵住了她。虞锦瑟甩了几次,他不松手,还一本正经地指指周围,“爱慕的眼光太多,牵个手杜绝她们的骚扰。”
虞锦瑟:“……”
虽然觉得他强词夺理,却不晓得该如何反驳,最后就那样去了。不过想想这五日情侣的约定,心绪复杂难言。
从前是真夫妻的时候,该做的,什么都没做。
可如今是假情侣,倒把谈恋爱的桥段都搬来了。吃饭送花看电影,样样不落。真不晓得是该欣慰,还是该自嘲。
哦,对了,除此之外,还有疑惑。
今天的片场上,那个道具小弟去哪了?
☆、第五十话不可以
两人买的是普通票,虞锦瑟坚持要体会普通大众的感觉,死活不肯坐双人豪华vip包厢,哪怕这个电影院就是她虞氏投资的产业。
两人是中间的位置,前后左右基本都是情侣。为了配合电影院的气氛,虞锦瑟买了好些吃的,抱在怀里,一边看,一边咯吱咯吱地啃着,像只小老鼠。
不得不说,沐华年的选择是正确的。曾经的经典《大话西游》,至尊宝爆笑的情节哪怕看过千百遍,虞锦瑟还是乐到不行。这一笑果然心情放松,今晚哭戏带来的阴影彻底一扫而空。
她笑得欢快,旁边那对情侣笑的更欢快,尤其是那女的,笑声尖利,刺入耳膜让人顿生魔音绕耳之感,沐华年几次皱眉,可再转头看看虞锦瑟投入的笑脸,便忍住了。
就在沐华年觉得会被那尖利的笑折腾整场之时,身边突然安静了。
虞锦瑟也察觉出来,两人朝右边看去。当看到那两人抱在一团浑然忘我地啃着嘴唇时,虞锦瑟的脸立刻转了过来,啐道:“我去,这么热情似火!怎么不去酒店,把周围的人都当空气吗?”
再扫扫四周,虽然关了灯,仍看得见不少情侣抱在一起亲热,她咂舌,“早知道就坐vip了,这周围也太劲爆了!”
没人回答她,朦胧的光线里,看不见周围观众的脸,却能听见一阵阵低低的声响,特别而蛊惑,充盈在宽敞的影院内,透着暧昧的气息,那是——唇舌之间最亲密的kiss声。
虞锦瑟的老脸有些发热,推了推沐华年,“要不我们出去?”
沐华年瞧着她,没回答她的问题,却问:“你的脸在发烫吗?”
“我我……”虞锦瑟的心思被看穿,一下子结巴起来:“我哪有,我只是热而已……”为了掩饰心虚,她连连往嘴里塞了几个爆米花,腮帮子鼓起,含糊不清地道:“人好多,真的好热……”
“是吗?”往常磁性的嗓音,眼下没由来地含着一丝沙哑,沐华年幽深的眸子在这阴暗的观众席中熠熠生辉,将她的视线全部吸引而去,他凝视着她,突然说:“我要预习一下明天的戏。”
“预习什么戏?”懵懵懂懂的虞锦瑟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俊脸陡然放大,他的唇已瞬时向她靠近。
她一惊,在双方的唇仅隔一公分时,本能地往后一躲,他似乎想阻止她后退,手一捞扣住了她的后脑,她赶紧用手去推他的手臂,见她挣扎,他停下了动作,却仍是深深瞧着她,说:“锦瑟,这一刻,我们是相爱的,对吗?”
虞锦瑟脑中轰然一响,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即便理智在不停叫嚣着要抵抗要反抗要挣扎,可这一年以来,她内心构筑的堡垒,层层设下的心防,在这句短短的话语之下,全数摧毁。脑海里只反反复复回想着他那句,“我们是相爱的……相爱的……”
相爱——整整七年,从单纯天真的少女时代到坎坷磨折的如今,它是那心酸的单恋岁月里,最渴盼的奇迹,最希翼的字眼,虽然迟到几年,虽然在这样奇怪的局面下说出口,可谁也不能阻止它在胸臆间肆意激荡,即便是做戏,可她仍感受到一股沁甜没入心脾,渗入四肢百骸,明知是抹着蜜的鸠毒,却无法抵抗。
感觉他的脸庞他的气息在逐步靠近,她的理智在他墨点的瞳仁里,节节败退。
就在他的唇即将靠近的时候,“啪”一声响,手中的饮料杯子摔了下去,跟着那半杯果汁一起砸到她脚上,她足尖一痛,九霄云外的理智终于回了魂,猛地后退,捂住了唇,将脸别过去,低声道:“不要。”
沐华年的动作僵在那,“你不愿意?”
虞锦瑟稳了稳心神,拿出纸巾低头擦鞋上的果汁,“嗯,不愿意,不应该,不能够,不可以——跟你这样。”
那一连串的不字,听起来何其坚定。沐华年的眸光一淡,“为什么?”
虞锦瑟擦完了鞋,将果汁杯收拾起来,努力将口气放的平淡,“我为了微电影临时做戏,却不代表我接受假戏真做。你我在片场亲密一下是工作需要,可私底下太过越界总归是不妥。”
“哪里越界了?”
虞锦瑟静了静,轻声一笑,“虽然大家在片场都说我们是情侣。可实际上,你有女朋友的。我嘛,也想找个好男人。”
沐华年注视着她,神色渐渐黯然,嗓音听起来很有几分消沉,“我解释这么多次,为什么你从来不信?”
虞锦瑟扭过头去,想起曾经的那张照片,嗓音发冷,“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只相信我所见到的。”这是每个遭遇背叛的女人,难以过去的坎。
一霎那两人都沉默下去。前方大屏幕上的至尊宝还在夸张的大笑,可台下的两人都面无表情。过了好久,沐华年说:“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同事关系?”虞锦瑟怔在那,仿佛没听懂,“你们分手了?”不待沐华年回答,她抢白道:“其实你不用告诉我的,你们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她扫扫大屏幕,觉得往常爆笑的剧情在此刻索然无味,她拍拍衣服起身,“无趣,不看了,我回家去。”
……
虞锦瑟甩下沐华年走出影院之时,察觉身后有人在小声笑,似乎是冲着她来的。她扭头一看,左后侧两个女生幅度很小地指指她的裤子,她愣了三秒,终于明白过来,嗖一声冲进了不远处的洗手间。
洗手间内,她盯着身下红彤彤的内裤,想把自己一锤子砸死。
大姨妈为嘛来得这么突然?明明按惯例还有一个星期的!肯定是前两天多吃了冰激凌!
这下糟了,没带卫生棉,就算带了或者跟旁边的好心妹妹借到了也没用,因为裤子早就染红了,这影院就是市中心最繁华的位置,人来人往的,她屁股一片红彤彤,怎么出去见人!
她蹲在厕所,欲哭无泪。
正思索着要不要找个好心人帮忙买条裤子跟卫生棉,结果电话响了:“怎么那么久都不出来?”
声音是沐华年的,虞锦瑟愕然,方才她甩掉他先跑了,还以为他会不高兴自行回家,没想到他居然在外面等。
虞锦瑟尴尬地不知怎么回答:“我……我……现在出不去。”
“怎么?”
“我……”虞锦瑟啜喏地道:“我……在等我的有缘人。”
“有缘人?”沐华年道:“你难不成要在厕所相亲找男人?”
“谁会在厕所相亲啊!”虞锦瑟怒道:“我在找好心人给我帮个忙!我裤子花了,出不去!”
沐华年那端怔住,几秒钟后他反应过来,问:“你亲戚来看你了?你没做防漏措施?”他声音维持着一贯的沉稳,那么尴尬的事情他说出来就跟说你吃饭了吗一样平静。
虞锦瑟:“……”什么叫防漏措施!!!当她是水管吗!!!
那边沐华年接着说:“你在洗手间等十分钟,我马上来。”
电话嘟地挂了,虞锦瑟处于发蒙中——他说他马上来!来干嘛,难不成他能进入女厕所吗?
话虽这么说,她还真的就老老实实呆在洗手间了——反正她眼下也出不去。
过了十来分钟,洗手间里突然有人喊道:“哪位是虞小姐?”
虞锦瑟拎着裤子探出头来,看见一名保洁阿姨拎着两大包东西,她赶紧点头,“我就是。”
保洁阿姨将东西给她递过去,“这是外面一位先生给你的。”她说着离开,菊花般的老脸还露出暧昧而高深的笑,仿佛抓到了什么奸情。
虞锦瑟打开袋子一瞬,瞪大了眼。
一堆卫生棉堆在那,苏菲,abc,七度空间,护舒宝,洁婷,日用,夜用,丝绵,超薄……品种齐全,花样繁多,估计够用一年了。
再看另一个袋子,是几条崭新的裤子,内裤,秋裤,外面的打底裤一应俱全,摸到漂亮的蕾丝内裤的霎那,她老脸都红了。
换好了卫生棉后,她慢慢腾腾将新裤子换上去,大小居然合适,看了下尺寸,是27的,她有些惊讶。
走出洗手间,沐华年正在长廊口子那等她,因为长得太出众,不时有路过的女士频频回头打量他,可他就当没瞧见似的,面瘫帝冰块脸的特色发挥到了极致。
见她走出来,他瞧着她手上拎着的袋子,再看看她身上的新裤子,道:“穿得刚好合适。”
虞锦瑟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你老盯着我干嘛?第一次认识我呀!”过了会,终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我穿这个尺寸?”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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