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傅颜浑身一震，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几乎就在南慕瓷开口问出来的一瞬间，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
    她张张嘴，嗓子里却像是被硬生生地塞了一团棉花似的，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南慕瓷见她如此反应，轻轻一笑。
    “其实，你都猜到了。”
    “容睿在和你认识之后，回南都的第一次，就在一次企业酒会主动和你大哥攀谈上了。”
    当时的容睿虽然年轻，手段也不够成熟睿智，但每一次，总是可以恰如其分地表达自己的意图。
    “他让你大哥知道你们是朋友，他对你关爱有加，喜欢你，照顾你，做你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给你最多的帮助和关心，让你在异国他乡不至于孤寂难捱。”
    “那几年，几乎霍氏对外的所有招商项目，容氏都有参与，也都无一例外地中了标。”
    傅颜听着，身体僵着，脸色的血色一寸寸的消失殆尽。
    南慕瓷还在继续。
    “容睿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试探，再到你们在一起后的自然攀谈，几乎每一次谈话，内容都离不开你。”
    “这些年，即使我们不问你在国外都经历了什么，他都会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们。”
    南慕瓷说着，侧头看了眼傅颜。
    “颜颜，即使你不若我和你大哥那样，常年经历商场，但这样再简单不过的意图，你也会明白的。不是吗？”
    傅颜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唯有那双正在不断颤抖的手，出卖了她此刻所有的情绪。
    南慕瓷知道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但既然把事情说明白了，就索性再说明白一些。
    “其实这几年，我和你大哥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信任他，依赖他，在异国他乡把他当做了唯一的亲人。他虽抱带着目的而来，但到底也对你无害。”
    “所以，基本上他在商业上想要的，我们都会给。用你大哥的好话来说。他对你越好，我们就给他越多。我们给他的越多，他就会变本加厉地对你更好。”
    “许是我和你大哥都在潜意识里认定，你不会轻易爱上除了戎贺之外的任何人，压根不用担心你会和容睿发生什么。”
    “等以后您明白抽身的时候，便不会觉得对容睿有太多的愧疚。他利用你对你好，我们利用他给他想要的，让他陪着你。”
    南慕瓷说着说着，口气慢慢变得愧疚起来。
    “颜颜，我们知道这样做并不好。让你和戎贺分开，明知道容睿对你动机不纯，还让他接近你。但我们不在你身边，无法好好照顾你，太需要一个人......”
    “至于戎贺所说，容睿并不单纯，也都是真的。容家三子，这些年容睿为了上位，着实在暗地里做了不少错事。你......”
    南慕瓷的话没说完，傅颜忽然抱住脸狠狠刺抽了口气。
    “嫂子，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我都明白。你们爱我，也是为了保护我和小忆。”
    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错过了在南都的四年，和自己压根不了解容睿这件事。
    身边的南慕瓷不再说话。
    傅颜闭上眼靠在座椅上，异常虚弱地说了声。
    “嫂子，我都知道也都明白了。我现在很累，我们回家吧，我想好好休息下。”
    南慕瓷明白，低低地应了声，直接加快车速朝霍家老宅开去。
    回到老宅，所有人都睡下了。
    小忆一晚上都被绵惜带着，开开心心地闹腾了一番，最后直接睡在了姐姐绵惜的房间里。
    南慕瓷见傅颜精神疲惫，不免有些心疼，主动提出要陪她一起睡。
    傅颜却摇了摇头。
    “不了嫂子，你今天已经陪我够久了，我再占用你的时间，我大哥会生气的。”
    半开完玩笑，她就谢绝了南慕瓷的好意，直接回了房间。
    打开门进去，她连洗漱都没有，一头栽倒在大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晚上，傅颜着实知道了太多太多的真相和事实，脑海里乱哄哄的一片，压根无法消化。
    她很累，但梦里总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她梦到和戎贺在一起的时候，甜蜜痛苦，哪怕是用了四年，也未曾用到。
    她还梦到景澜，那个叫嚣着会抢走自己一切的女人，死相凄惨。
    她更是梦到了容睿。那个给了自己四年温暖的人，却有着她永远看不到的陌生面孔。
    一切似乎都没变，一切似乎又都变了。
    傅颜挣扎着想要脱离这一切，却最终被吞进了无尽的黑暗尽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
    午夜时分，霍家老宅外头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原本就失眠的南慕瓷听到声音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就看到愿远远一抹高大的身影，正从夜幕下朝着别墅走来。
    她急匆匆下楼，刚走下楼梯，傅南霆就打开大门走了进来。
    见她下来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皱眉问道。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南慕瓷抿唇笑。
    “睡不着。你不是也半夜被睡不着的某人喊去，到现在才回来。”
    闻言，傅南霆的表情有些失望，侧身在沙发上坐下，调侃道。
    “我以为傅太太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没有我睡不着，所以才失眠的。毕竟你每天晚上，都是要我抱着你才......”
    傅南霆的话没说完，就见南慕瓷恼羞成怒的红了眼，恶狠狠地说道。
    “傅南霆，你闭嘴！你信不信你再说，接下来就要睡一个月的客房了？”
    傅南霆低低一笑，抬头看向南慕瓷的表情有些委屈。
    “慕慕，你真的忍心吗？想想，这么多年一直抱着一个温暖的火炉，冬天取暖，夏天推远。你若一下子不要我了，我一个一辈子给你打工的居家男人，可该怎么办？”
    南慕瓷瞧他那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视线不经意一扫，微微皱了眉，下意识地出口问道。
    “三哥，你的眼怎么了？”
    从进门到开始，他一直捂着，就连和她开玩笑都未曾松开。
    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