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梅辛道:“……人蟀?”
殷紫月作势拍拍脑袋,道:“哎呀,我忘了,司空少主没来过逍遥楼,不知道什么是‘人蟀’。其实很简单,寻常赌坊里有‘斗蟋蟀’,逍遥楼里也有的,只不过是‘斗人蟀’而已。”
他越说越兴奋,绘声绘色地介绍道:“人蟀很好炼的,只需要将人封去五感、抽去魂魄,最初十天囚于一无光密室中,与一千零一只毒虫共养厮杀,之后……哎司空少主你要是感兴趣,来我的幽月殿我跟你慢慢说啊!我殿中也养了好几只呢,可凶了!”
贺梅辛道:“……不必。”
他仍拉着司空无情的手,默默在司空无情掌心写道:“司空少主,你的朋友都是这样吗?”
司空无情立刻写道:“回去我就把幽月殿和哭魂寨都兼并了吧。”
贺梅辛回道:“此事还是留给多情派做吧。人蟀很辛苦,我可以教化。”
司空无情回想珠姬惨状,写道:“道长哥哥真是宅心仁厚。不过我看人蟀已经很辛苦了,教化就不必了。”
慕阳素道:“司空,你既想要我的赌命牌,可以,我们便赌这个。”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蓄势待发的余柔,道:“斗人蟀。你若赢了,我便把赌命牌给你。”
贺梅辛抱起双臂,微微眯眼看向慕阳素:“少寨主,你这便不地道了。你知道的,我没有人蟀。”
慕阳素道:“我本来也没有的。”
贺梅辛挑眉:“哦?”
慕阳素道:“司空,你的未婚妻牙白眼亮,十分水灵,是个做人蟀的好材料。”
此时剑拔弩张,司空无情已不欲再维持大家闺秀人设,笑嘻嘻地对贺梅辛道:“夫君,你看这个少寨主头大又圆,前额突出,也是个做人蟀的好材料啊。好巧,也不是个做人的好材料呢。”
贺梅辛叹了口气,道:“慕少寨主,你我朋友多年,你执意如此吗?”
慕阳素有恃无恐道:“不然怎样?”
贺梅辛道:“赌命牌虽然只能通过赌得来,可是谁也没规定,这赌局应该是怎样的。你说,如果和一个死人来赌,是不是规矩就全由我制定了呢?”
慕阳素双眉一蹙道:“司空无情,你这魔头!”同时扬起长竿,就要驱策余柔攻来。
然而贺梅辛比他更快一步,符篆已然画成,道:“‘魔头’之名,愧不敢当。”
千钧一发之际,猝然一道白影闪来,“叮”的一声,打掉了慕阳素手中长竿,带起的一阵强劲厉风也将余柔掀翻在地,无助地发出嘶鸣。
“莫要欺人太甚。”远处一个声音道。
然而,在看清那道白影的瞬间,贺梅辛骤然心头一凛。
那是一竿拂尘。
而且,与自己的拂尘,一模一样。
司空无情看见那柄拂尘,也是一惊,旋即要去细看;落在地上的拂尘却霎时平地而起,在空中飞回一人手中。
一个头戴金色面具的人款款走来。
他敛了敛拂尘,边走便缓缓道:“是你要赌命牌吗?”
贺梅辛认出来了,这人便是那个赢走二十三块赌命牌的怪客。
贺梅辛看着他的金色面具,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金面具人向慕阳素走去。
慕阳素赶紧拾起被打掉的长竿,道:“你要做什么?!抢是没用的!”
金面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猝然扣住慕阳素的手腕,明明只用了三根手指头的力量,慕阳素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没有要抢。”金面具人不紧不慢道,“我赌,你打不过我。”
就在此时,慕阳素趁其不意扬竿击去!
只听面具下竟传来一声鄙夷的轻笑。骤然,金面具人身边蓦然暴起一层金光,在场所有人皆看到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生生将慕阳素震开了六七尺的距离!
此人内力可化于形外,这最起码是合体期的境界了!
慕阳素在地上滚了几圈,欲起身,却先呕出一口血来。向腰间一摸,发现自己的赌命牌不知何时早已不见。
金面具人举着一块半黑半白的令牌,道:“我赌赢了。”
桌边,韦眠花早已吓傻,蓝江蹙眉沉默,殷紫月仍是满脸微笑、一言不发。
慕阳素咳了两声,大声道:“……你是什么人?!……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金面具人道:“我管你是什么人?你只需要知道,逍遥楼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说罢,他伸手,将赌命牌递到贺梅辛眼前,缓缓道:“你,想不想陪我玩一局?”
贺梅辛道:“玩什么?”
金面具人道:“你只需要回答,‘想’或者是‘不想’。”
顿了片刻,贺梅辛道:“多谢。”伸出手,接过了金面具人手中的赌命牌。
“司空少主,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不知为何,金面具人的“司空少主”四字格外意味深长。
“随我来吧。”
金面具人带着贺梅辛和司空无情向里走去,穿过包厢内最后一扇屏风,最深处的墙上,画着一副巨大的太极阴阳图,只是最中央处却缺了一块。
金面具人将赌命牌放在中央,白色的半边正好补齐了黑色的空缺,黑色的半边正好补齐了白色的空缺。
他握着赌命牌,向右一转,整副太极图竟也随着他的动作旋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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