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让段子七怒不可遏的是,那个死丫头居然还在下马车时,无可奈何地看着他,长吁短叹地说道:七哥哥,我怎么就那么讨人喜欢呐,真是令人愁啊。
九金的牺牲配合上裴澄的英明神判,段夫人终于离开了那个yīn暗的地牢,令她满意的是一出来就能见到一家团聚的画面,她家相公终于舍得抛开那堆石头提前回府了。更令她觉得欣慰的是,她的担心原来很多余,相公不仅不讨厌九金,还喜爱得很。
通过这短短的jiāo谈,九金终于知道了,原来她的新爹爹不是搬石头的,也不是倒卖石头的。人家有个很高尚的职业,是替大户人家设计宅院的,多年来,由他叠出来的山那可都算得上名家之作了。有艺术感的人气质就是不同,难怪癖好也可以那么古怪,由此九金决定了,她要开始培养自己的艺术感,那样即使以后她再做出什么古怪的事,旁人也不会觉得惊讶了,反而会觉得啊!这就是高尚而端庄的艺术啊!
有了奋斗目标后,九金是得意了,也更缠着新爹爹了。一路上,一家三口闲话着家常,那气氛简直堪称其乐融融。
这场面让子七却又一次体验到了被人遗忘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画面,子七忽然有种错觉,就好像好像他是倒cha门的女婿,还是个不被这三口人待见的女婿?!
很显然,不是子七多心了,有这种错觉的绝对不止他一人,还有在段府门外等候多时的落凤和龙套。
少爷,这是什么状况啊?龙套迎上前,挤眉弄眼地比了比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家三口,煞是费解。
难道是小姐把老爷搞定了?还是说,老爷畏惧夫人的yín威,不得不伪装成这样?还是落凤比较有理智,她觉得还是第二种的可能xing比较大。
说来话长,还是祈祷我爹对她的幻想不要太早破灭比较好。子七瞥了瞥唇,生怕当哪天他爹心血来cháo,想要跟九金探讨叠山之技时,所有的假象也随之崩塌。这个画面有点惨烈,子七不敢细想,索xing迈步跨进府内,侧眸询问着龙套:去准备下,等娘沐浴完就差不多能用午膳了。
呃少爷,何姑娘来了。你不记得了吗?老爷没提醒你吗?今天是何姑娘生辰,要去何府用膳呢,说是要热闹热闹,替夫人去掉点晦气。龙套拭了拭额头上的雪子,提点着。都说人忙起来忘xing也大,他家少爷绝对是个例外,每天那么闲,忘xing依旧大得很,这事儿他分明好些天前就跟他提过了。
她的生辰?子七径自呢喃,脚步顿了下,眉心一皱。那死丫头今天没穿肚兜么?不然怎么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生辰,一点都没提起呢?
是呀,上回跟你提的时候,你还让我带着落凤去替你选礼物呢。龙套拼尽全力地想唤醒少爷的记忆,不能忘记呀,选礼物的银子还是他垫付的呢,要是忘记了他该找谁去报销?
哦?礼物呢?记忆深处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个小cha曲,子七停下了脚步。
落凤迎上前,在小姐送给她的小挎包里掏了半晌,才掏出一把手柄上绑着红线的剪子,双手奉给了子七,有模有样地介绍着:少爷,别小看了这把剪子,俗话说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何姑娘一直把裁fèng视作自己的终生职业,这个东西她一定很喜欢。你看看这上头绑着的红线,是很人xing化的设计,为了配合手的弧度,即使握再久的时间手也不会起茧
什么裁fèng?你怎么那么没常识,人家何姑娘是设计衣裳的款式和花式,很有艺术感的。这什么烂说辞,连龙套都听不下去了,难怪少爷的眉头会越皱越紧。
那又怎么样?!人家只会帮少爷做衣裳,再艺术也轮不到你。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你个骗子!上回在假山顶看日落的时候,你说过你对我就像我们脚底下的石头一样不会转的
是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龙套大声地纠正她。这简直充分验证了文化层次的差异,将会直接影响了感qíng的升华啊。
这边俩人越吵越上瘾了,不可否认这大概也是他们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子七扫了他们一眼,不予置评,只觉得这种表达的方式有些熟悉。也许这种时候不该打扰他们才是,他想了会,忽然转过身往府外跑去,冲着龙套叮嘱了句:一会让爹和娘先去,记得把九金也带去,我去买点东西,等下会自己去何府的。
少、少爷龙套伸出手,想要挽留,这要是一会老爷和夫人发现少爷又不见了,一定会烦死他的。
算了,估计少爷不满意我们选得这把剪子,亲自去买礼物了。落凤沮丧地看了看手中的红线剪子,还是留着给小姐戳少爷脚用吧。
怎么可能?我们打赌,赌一根huáng瓜,少爷一定是去打马吊了,然后在晚膳时分准时赶到,每年都这样。
讨厌喏,人家要huáng瓜做什么啦
第二十九章
何府好大好大,大到完全超乎了九金的想像。
后来九金才知道,原来何家算得上长安城里最大的米商。她一直以为大户人家是最忌讳让闺女出去抛头露脸的,看来例外还是存在的。
何老爷是个长得很标准的中年男人,身子有些微的发福,笑起来很大声,嗓音很浑厚,讲话的时候喜欢配合很多肢体动作,就像在跳舞。相比下来,何夫人显得好温婉,走路不带风说话不漏风。
九金挪了挪身子,靠近了观世音几分,自然地拉开了和何夫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被她的温婉震撼到了。
这个动作却让何夫人把注意力移到了九金身上,热qíng地握住她的手,含笑问候了起来:瞧这姑娘长得真水灵,斯斯文文的,哪像我家那丫头半刻都坐不住。你叫九金是吗?早先就听说段夫人收了个义女,一直想来看看,又抽不出空,这个拿着就当是见面礼。
说话的当口,何夫人塞了块玉佩给九金,通体碧绿还有些温热,造型很娟秀。
谢谢伯母,可是娘说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拿了就要礼尚往来,我我没东西回送你怎么办?九金瞪大眼看着那块玉佩,很想立刻把它塞进兜里,看起来它好像很值不少银子。有钱人家都喜欢这样的吗?初次见面一定要大手笔一下哦。
呵呵,瞧这小嘴甜的。你拿着吧,我是你何伯母,不是别人。只要你别看多了你爹房里那些上好的石头,看不上我这小小的玉佩就好。边说,何夫人边帮九金把摊开的手掌合拢。
怎么会,爹的那些石头虽然很漂亮,可是伯母的心意更漂亮。九金歪过头,给了何伯母一个自以为很甜美的笑容。她觉得自己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比如这种场合,虚伪的端庄是很必要的。只有使出浑身解数,网罗住在场长辈的欢心,她才能更迅速地扩充小金库。
哈哈,难怪你爹也那么喜欢你,原来是因为你懂得欣赏他那些臭石头。喜欢笑起来很大声的何老爷又笑了,还是很大声,顺手拍了拍段老爷的肩。
你别笑话那些石头了,小心他跟你急。何夫人用手肘撞了撞自己相公,轻声提点。
但还是为时已晚,段老爷已经开始急了,荒唐!简直太荒唐了!什么臭石头?连我闺女都知道石头是有生命的,你连个十八岁的小女娃都不如!
相公冷静冷静,今天是个好日子段夫人皮笑ròu不笑地扫了眼自家夫君,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与其说这是一句提醒,倒不如说是警告。这两个死老头xing子都倔,以往两人每次聊到这个话题都会吵上一架,今年无论如何都要设法避免掉。
怎么?我说错了么?你为什么每次都帮他不帮我。的确连九金都知道石头是有生命的啊,九金,你说对不对?
啊?原本置身事外的九金忽然被点到名,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中堂里的众人。
你在做什么?段老爷蹙眉,困惑了。只瞧见她躲在一旁,一个劲地咬着何夫人送给她的那块玉佩。
九金尴尬地笑了笑,吞吐了会,才说道:它看起来很漂亮哦,就忍不住想尝尝看是什么味道的,石头是有生命的嘛,自然也都拥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只是一般人尝不出来。只有像我和爹这样的爱石之人,才能分辨出。爹,你要不要也尝尝?
好烂的理由哦,还好有高尚而端庄的艺术感做掩护,大伙好像都信了。九金松了口气,嘟着嘴又看了眼那块玉佩,她不过是想鉴别下真假,听说假的玉石可以用牙齿咬碎,还好这块咬不碎。
让九金没有想到却又在段夫人意料之中的是,段老爷开口了,眼眸中迸she出新奇的光芒,是么?你这丫头竟然比我还石痴呀,来来来,给我也尝尝。
真的要尝?!她这个新爹爹脑子没毛病吧。
段老爷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只要是关于石头的事,他脑子绝对有毛病。就在众目睽睽下,他居然还真的伸出舌头轻舔了下,这动作看得九金五官纠结,却看得段夫人心儿苏麻。
好像有点甜呢才舔了一下,他就发表感想了。
是啊九金赔着笑附和。
怎么又有点咸了?
爹你舔到我手指了
噗,老头子,你完了,你要被九金的师公打了。段夫人溢出一声笑,说着风凉话。人家师公可是再三jiāo待了,不能让任何雄xing生物碰九金,要不然后果只有两个要么九金发癫,要么他发怒。
师公?这话让段老爷停止了疯狂行为,又是一脸严肃地看向自家闺女:你还有个师公?我回来那么久了,怎么不见他来看你?
我师公很忙啦,他是个很年轻很俊俏的师公哦,而且还很厉害喏。一提到师公,九金就笑开了花,很是得意。
哦?娶妻了么?段老爷撩起袍子入座,盘起双手,一副探究未来乘龙快婿的口吻。
还没。他不会想要帮师公介绍姑娘吧?九金很防备地看着他。
他待你好吗?有没有被人家牵过小手,亲过小嘴,搂过小腰?看得出段老爷已经很投入爹这个角色了,坚决不能看自家女儿被人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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