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掩盖什么,紫发的少年匆匆忙忙地补上了一句。
“我、我们都在这里,身为同学却非要避开,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肯承认自己非常动摇的雨宫翠抿着嘴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有些纠结地开了口。
“所谓的‘道路’,你们的也好、松阳老师的也好,我如果插手的话,真的没关系吗?”
高杉晋助闻言一挑眉,毫不掩饰的诧异。
“这种疑惑从何而来?那本来就是应该随着年龄增长、视野开阔而不断修正的东西,有所变动也理所应当。你从来没有意识到,你也是那份规划里的一部分吗?”
“……是这样吗。”
他垂下眼睫,望着半空中飘浮的细小尘埃,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松阳老师被带走之前,在熊熊的火焰里逐渐哀鸣着倒塌的村塾。
无形的热浪裹挟着火星向外扑来,让人的面颊都开始灼痛。
那是他生活过数年的地方。
和阿银一同练剑、在拐角处不期然撞上高杉、从被窝里发现了桂的珍藏,屋后的菜地里,架着松阳老师不时会去浇水的几株繁盛豆藤。
但是现在,只剩下一片灰烬,以及孩子们的哭声。
【——老师的道路是错误的。】
自然到让自己感到惊讶,这个念头像鱼儿吐出的水泡一样浮现在心头,激起一片小小的涟漪。
那副老师没有看见的凄惨场景,若是如实相告,总能让他改变主意吧。
作为学生的雨宫翠,终于确信了自己所负有的义务。
颇有一股豁然开朗之感,他抬起头来,向着等候自己做决定的三人笑着伸出手来。
“那么,就让我们一同为夺回老师而努力吧。”
宽正大狱已经过去两年之久,面对天人的战场依旧如火如荼。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除了以“白裆布西乡”为代表的成名已久的老将,又多出不少相当活跃的新面孔。
之中最为出名的坂田银时,已经由于那副纵横敌阵、满身鲜血的姿态,而被赋予了“白夜叉”的称号。
而对极少参加正面战斗的雨宫翠来说,他最大的改变就是精神层面上、关于“冷兵器永远要管热武器叫爸爸”这一永不动摇的铁的认知——
自从看见几位从小一同长大、一起练剑的同学随随便便用武士/刀格挡弹雨,甚至把呼啸着砸过来的炮弹嚓啦一下劈成两半,云淡风轻到似乎那是橡皮泥捏的,雨宫翠惨遭蹂/躏的世界观碎成一片片落在地上,再被拾起来粘好的时候就坚韧了不少。
都是一个老师教的,他确信除了力道差点,招式之类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他就做不到刀砍子弹这种事情???难道是过于科学的世界观限制了他的发挥?
之后在偶逢阿银大发神威,用几尺长的小刀片整个劈开了一艘小型飞船的时候,雨宫翠已经无力嫉妒,彻底地麻木了。
这已经不是天赋的事情了,这几个家伙肯定背着他偷偷去隔壁学了卍解!!
被松下四子其他三人在武力值方面远远拉下的雨宫翠猫猫落泪,从此在外人面前总是摆出一副对刀剑不屑置之的高傲面孔,硬是凭着一手不凡的枪术撑起了门面,不至于真沦落到阿银口中其他人领兵自己在卖红薯的悲惨境地。
而贴心如坂田银时,似乎早就忘了在村塾时雨宫翠在剑道上的弱鸡表现,还时不时对他的射击准头表示一下嫉妒。
这就是幼驯染的默契之处了吧。
雨宫翠内心感慨,那段时间甚至连毛茸茸的白色脑袋都敲得少了一点。
至于和高杉的直接交流,倒是一如既往地少。
对方本来就不是什么话多的人,和坐镇后方发号施令的雨宫翠的交集,往往是战斗开始前的商讨交流。
要么就是夜幕降临、双方各自收兵,浑身都散发着刺鼻血腥味儿的三人从最前线退下来,安静地围坐在篝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火上冒着泡的锅子,等着雨宫翠把食物煮好。
但即使缺乏沟通,伴随着两年间大大小小的战役、一次又一次的胜利,高杉晋助的信任值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稳步上涨。
在撤退时面对紧追不放的大股敌人,彼此交托后背的剑与枪。
按照一方给出的信息、拟定的战术适时出击,从来不问消息来源是否可靠的另一方。
受伤之后利索裹上的绷带。永远存在的应急预案。精疲力尽时,可以放心入睡的地方。
只要知道有那个人存在于此地,即使不在视线之中,同样会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强大安心感。
在派出探路的斥候回程汇报异状的时候,雨宫翠正看着计数器上的数字发呆。
【72】。
已经超越了常人对于伴侣的信任,朝着下一档位迈进。
从未取得过的高评分甚至让雨宫翠有些惶然。
明明似乎没做过什么,却被给予了这种程度的信任,突然之间,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小心翼翼起来了。
而斥候掀开帐篷的帘子进门时,他已经又把表情收拾好,态度沉静地听着对方毕恭毕敬的汇报。
事先选定的扎营地没有异样,沿途也没有敌人的埋伏。提到值得注意的点,斥候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有些纠结地提及了一件无关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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