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基才一年多一点,根基未稳,只能仰仗朝中权势最高的人——计国公。
计国公如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无人能与之匹敌。
所以计国公交代的话他不能不听。
“那倒是能嫁出去更好,但你看哪个郡王敢娶?”太后也是忧愁姜凌的婚事,梗在这里让他们犯难,“一个公主能翻出多少浪花?”
公主而已,给她找个平庸的驸马,她母族还就是个商贾,能有什么滔天之力?
姜知奕轻轻皱眉,不大同意太后的想法。
“凌阳留在京中迟早是个祸患。”
“毕竟,她一日不拿出第二张遗诏,朕一日就睡不安生。”
*
醉酒误事,姜凌切实体会到了。
她竟然这时候答应了去跟金纣郡王狩猎?!
姜凌回到府中就是一阵唉声叹气,面临着必须要出府会客,姜凌盯着那酒盅让芸画搬了出去。
不能再醉酒了。
只是长夜难熬,姜凌睁着眼睛清醒的可怕,她盯着帷幔不敢闭眼。
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都是她不愿意想起来的画面。
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支穿云而过的银箭,一个又一个离去的身影,一个个由温热转为青紫毫无血色的手。
只剩她一个人了。
就这么熬了两天,她也只是偶尔能睡上那么一会,但也被梦魇缠身很快就醒了。
只不过,疲惫总比醉酒强。
现在她还要自保。
这狩猎就是姜凌给自己多找一个要敷衍的闲事,于是她拉上了隋婷婷和她一起受难。
“今日听说邀了不少人来呢。”隋婷婷跟她乘了一辆马车,到了京郊围场。
两人一身骑装一胭脂红一杏黄,在一众人中格外惹眼。
“到了年底都这么闲?”姜凌悻悻问了一句,没什么精神。
她头上带的红穗金钗晃动在耳边,和一身红裙正相称,扑了粉脂厚重了些,以掩盖她惨白的气色。
这世上要不怎么说冤家路窄呢,没走两步就碰上了永怡的马车停了下来,像是赶点劫她一样。
永怡穿了套金丝齐腰裙,奢华得很,她现在才是皇帝亲妹。
“呦,皇姐这是愿意出门了?”永怡见了面就嘲姜凌拒了她的帖子的事。
姜凌现在脑袋发木,只当是乌鸦在聒噪的叫,理都没想理就径直往前走。
可是永怡在原地冲着姜凌漫不经心地嘲讽道:“也是呢,今日计大人也来,皇姐怎么可能不来呢。”
姜凌顿时一股气上心头,顿住脚步,转过头盯着永怡。
谁都能拿计长淮嘲她?
她还能不知道计长淮要来这狩猎?躲着才不像话。
隋婷婷在一旁拉着她,劝她不要上头。
永怡见姜凌走过来,姜凌比她高挑,居高临下的眼神中冰冷如数九寒冬,不由得让她打了寒战。
她只是冷笑一声,“本宫看你也是挺关心计大人的,不如你退了何家的婚事,嫁给他算了。”
永怡轻“啧”一声,她从来在姜凌这占不到便宜。
只是她越过姜凌往后看去,顿时噤了声。
隋婷婷也轻轻扯着姜凌,让她回头看看。
姜凌转过头,就在几步开外看到了她们提到的那人。
围场空旷,寒风凛冽,让人顿时杂念全消,被那寒冷占据所有。
“见过长公主。”
计长淮披着狐裘大氅再也没有以前清瘦的感觉,就像那封疆大吏该有的模样一般。
只是那眼罩并未有半分改变,看向她的眼神始终含笑。
但又有什么用呢?
姜凌也只是愣了一瞬,他不会听到了吧?
但转念一想,听到就听到,永怡要真嫁给计长淮,她必定送上厚重礼金。
而后又打起十二分精神,扬起了笑脸,“计大人。”
只是那话语中冷淡不含任何情感。
简短的打过招呼以后,她拉上了隋婷婷从那人身边走过,不带有一丝留恋,擦肩而过的瞬间姜凌在寒风中眨了眨眼睛。
一定是冬日冷风太过刮人。
若计长淮要留在京城许是以后还要有这样的情景,她会习惯的。
那在原地驻足的封疆大吏,只有呼出的白雾消散在那里。
是了,他怨不得别人。
*
隋婷婷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只是想让姜凌开心些,“凌阳,一会你想要个什么?我给你打来!”
将门之后说话都豪气,虽说隋婷婷也就学了个半吊子,但总归是比姜凌骑射要好。
姜凌笑笑,“我说要头老虎,你还能打来?”
隋婷婷“嘶”了一声,“那我还是给你绣一个吧。”
这可比女红难多了。
往围场中没走两步,就见围栏中一个枣红色骏马疾驰而过,身后跟着一匹棕红色的紧追不舍。
这是还未开始狩猎,就开始炫耀上了。
只是那棕红色骏马“吁”的一声停在了她的眼前,一个穿着金纣民族服饰的大汉翻身下马。
“七殿下!”
这就是金纣郡王,用着不太熟练的中原话喊着姜凌。
郡王蓄须编发,狂放豪爽的挥舞着手臂向她走来。
姜凌轻叹一口气,和隋婷婷对视一眼,这就是今天她要敷衍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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