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愣了下。
是啊,从小到大,无论他哪一次对江照眠的占有欲作祟,他都会搬出义父这个万能挡箭牌,百试不爽。
刚才窘迫紧张,陆彦竟是忘了这回事。
他只要说是,江照眠也会毫无迟疑地答应。
但是这次
男人眸光闪烁了一瞬。
不是。
江照眠怔住。
陆彦淡淡垂下眼帘,那张天真无辜的脸就那样仰着,静静看着他,饱满唇瓣似是邀约,二人沉默无言,骨感修长的手竟不由自主想要抚上去,他呼吸都跟着沉重了一下。
末了,指尖向一侧偏了偏,替江照眠把耳边一缕碎发掖好。
男人话音沉稳笃定,说出了他清醒状态下最不清醒的一句话:是我自己想关注小姐。
那些夸赞你的话,全都是我发自肺腑。那些人骂你,我恨不得把他们从屏幕里揪出来弄死。小姐每一次拍戏拍杂志,我都会一个不落的看完。
犹如喧嚣的风忽然灌进心肺,江照眠有些喘不上气,眼神更亮。
为什么?她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陆彦微凉的指尖停顿在江照眠柔软的耳廓上,带来微微痒意,手腕内侧的淡淡木质香让她很想偏过头,吻上去。
沉默许久。
陆彦晦暗不明道:因为你值得。
江照眠仿佛什么都知道了,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她处于一种当局者迷,浑浑噩噩的状态,迷茫地望着他,必须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才会云开雾散。
可是她没有勇气问下去。
她害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心中所想。
江照眠不敢问,陆彦也就不敢多说。
她是千娇百宠锦绣花丛的富贵小姐,他是勉强捡回一条命的沙砾泥石。
陆彦想摸一摸天上的月,又唯恐将其沾染上尘埃。
男人幽深眸底有落寞涌动,抽走带着清冷雪松香的手,微微后撤了半步,低声道:小姐不要误会我有女朋友就好,今天的事无伤大雅,不必介怀。
等处理完工作,我会再来陪伴小姐。
说罢,一如往常那样规规矩矩出了门。
江照眠呆坐在床上,心跳久久不能平复,当局者没能得到确切答案,就仍是一头雾水。
就这么走了?
半晌,她叹息一声:难道是把小秘密告诉我,心里也感到很羞耻吗
想到这里,江照眠莫名体会到了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那句话的真实含义,心中舒坦多了。
*
那天陆彦其实很忙,但偶然在网上看见了江照眠的开机照,女孩定妆后的造型精致温婉,即便身上胡乱披着宽松的外套,也能看出一国公主的坚韧大气。
思念如潮,他订了最近的机票便跑去了江照眠剧组所在酒店,而后匆匆见上一面后又急急赶回去。
行为模式简直像是小别胜新婚的小两口。
未尝宣之于口的爱意抽丝剥茧,呼之欲出,陆彦想到江照眠在自己面前丢脸后反应格外激烈的样子,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什么,接连几天都处于一种心情亢奋的状态下。
走路的脚步都轻快又恍惚。
直到一天傍晚回到江家老宅,听见了会客室传来陌生而沧桑的男声。
老江,这些年我还是放不下,我唯一的儿子被人贩子抱走,我这二十来年每日每夜脑袋里都是我可怜的儿子。
我夫人整日郁郁寡欢,我的家庭也支离破碎,偌大的陆氏集团也早就不如当年
我现在就是彻头彻尾失败的人。男人话到此处,嗓音略微哽了一下。
便听见江明宽慰道:老陆,千万别这么说,你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男人摇摇头:我看清楚了,哪怕生意做得再怎么鼎盛,也不如家庭圆满更重要,当年我找不到失踪的孩子,想着和夫人移居国外消磨苦楚,可是血脉至亲,在国外的十年,我们每分每秒都在煎熬痛苦。
我满脑子都是我儿子第一次开口叫爸爸的样子。
话到此处,男人再承受不住,埋头痛哭。
江明赶忙安慰。
会客室里的男人慢慢冷静下来,沙哑的声音带着浓烈仇恨: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继续着手调查当年我儿被拐的事情,我真的不信,偌大华国,捉不出来一个人贩子!
好!江明拍了拍他,就我们两家的关系,我一定尽全力支持你!
陆彦回了老宅第一件事本该是给义父请安,但是此刻有客人在,应当在聊什么私密的话题,他犹豫了下,打算离开。
这时,里面传来了那个男人歉疚的话音。
老江,如果能找回云琛,云琛还配得上眠眠的话,我一定会履行当年定下的娃娃亲,给他们俩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江明:好,你放宽心,眠眠一定是你陆家的儿媳。
话音落下,门口的陆彦如坠冰窟。
娃娃亲?
婚礼?
屋中传来两人对儿女未来婚姻美满的欢快讨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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