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吃这方面,只要没食品安全相关或更严重的黑历史,她们无所谓厨师是谁,但能理解步之遥的介意。
“没事,你们别多想。”周以寒和众人又说几句,去找步之遥。
她和他说过,爱吃苹果挞是因为在她小时候,沈霜总做给她吃,还有其他很多种类的点心,也都是沈霜做的最好吃,奠定了她对甜点品质的追求。
他可以瞒着步之遥,说它是无证作坊卖的,让她别吃别买,但他认为,她应该有知情权。
“遥遥。”周以寒坐在步之遥身侧,他低声问,“你有没有感觉到,它很像……”
人总会对最初接触的事物印象深刻,步之遥想。
父亲偶尔会抽烟,他掏出打火机,“叮”的轻响她记到现在;母亲唯一会的,也是最擅长的啤酒鸭,她把功夫学到十成十;周以寒做给她的电饭锅蛋糕,绵软松润的口感,像太阳旁暖融融的云朵。
猜出周以寒的想法,步之遥说:“等打烊的时候,我们去店里吧。”
两人在小红书和官博上查到,有时客户的订单耗时较长,店面营业时间不固定,部分限量的甜点会在打烊前再上新。
今天打烊时间在晚上八点,停好车来到店门口,周以寒推开大门,对在打扫卫生的男店员说:“你好。”
“晚上好,不好意思客人,我们刚打烊。”年轻的男店员停下手中活计,来接待他们,“两位想买什么?可以扫码在小程序预约购买时段,也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等明天做好了,我第一时间打给你们。”
有事,步之遥略过它们,直奔主题:“我找店主有点事,麻烦你转告她,就说是熟人。”
“好嘞。”男店员走得远些,朝后厨大声喊,“霜霜,霜霜,有位年轻女士找你,说是你熟人——”
非常亲昵的、呼唤恋人的语气,步之遥和周以寒对视间,明白了店员和沈霜的关系。
食品经营许可证和营业执照挂在墙上,法人一栏写着沈霜,又有新恋人陪伴,显然,沈霜脱离旧事的折磨,新生活多姿多彩。
当一位被洗脑被pua多年的女性,敢于挣脱不幸婚姻的枷锁,她将重获新生。步之遥感叹道:“在项德辉那蹉跎了好些年,沈姨早该这样了。”
锁好门,沈霜离开后厨,认出今晚的来人是步之遥,她惊讶道:“小遥?”
在沈霜这里,步之遥捕捉到幸福感,面前的女人平和而娴静,外表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完全不像项德辉被宣判时那般绝望憔悴。
曾经沈霜的那些哀怨、愤怒与戾气,都随时间消散,让步之遥不禁回想小时候,沈霜总是笑眯眯的,会做出好看的插花,还会把她父母从前的故事讲给她听。
惧怕负能量,步之遥以为自己不会再想见沈霜,但当她见到沈霜的蜕变,她由衷感到欣喜。
“遥遥,你做对了。”周以寒握住步之遥的手,赞许她。
当初,是步之遥说想帮沈霜找律师,追回被项德辉侵吞的婚前财产,他支持她的决定。她很善良,也很能共情,不忍沈霜在被吃绝户后晚景凄凉,就尽力帮沈霜拿回该得的。
她闪闪发光的道德品质,比世上一切的珠宝首饰更宝贵。
“沈姨,好久不见。我也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见沈霜放下过往,步之遥也坦言道,“少说二十年了吧。”
二十年,为一个败类搭上最美好的年华,沈霜庆幸自己已醒悟,不会再浪费一分一秒。
“小遥,谢谢你找人帮我打官司。”她低下头,歉疚道,“阿姨不是故意不向你道谢的,我和……我和逾泽都没脸去见你,不敢托人带话,怕膈应到你们。”
见沈霜想开了,步之遥也直白道:“沈姨,说实话,至少在今天之前,我不想知道。我怕我找律师帮你拿回的,你转头又卖了,去供养项德辉,我听了还嫌憋屈呢。”
“沈姨,你在担心遥遥介意你帮衬项逾泽吧。”周以寒适时开口,“过去的事我们早就不在意了,而且,他毕竟是你的儿子。”
他和步之遥,事业都达到全新的高度,玩家与用户群都扩展到世界各地,曾阻碍过他们的,早变得万分渺小。
他对项逾泽的恨意,随他的成功而减淡,而在他完成那一场痛打后,所有的压抑都被破除。
他的对手,从来都不是项逾泽。
望着正年轻的步之遥,她看着长大的女孩,沈霜眼前浮现另一张相似的面孔,步之遥的母亲,被她亲手推远的好友。如果能听进好友的劝告,保住家中产业,离婚分割财产,带走儿子独自教养,那么她的人生和儿子的未来,不会荒芜落败,远比现在精彩。
在项德辉入狱后,很长一段时间,沈霜终于能冷静地审视,她这些年有多可笑。她承认自己错了,本来能被好友点醒,她却付出近二十余年的代价,还听不进旁人的劝告。
待她清醒,她才意识到,项德辉给她洗脑的“真爱大过天”,害得她孤立无援,和真正的朋友渐行渐远。
深呼吸,沈霜忍住眼泪,向步之遥倾诉道:“其实是我执迷不悟。早年你妈妈一直在劝我,叫我看好我家的资产,催我早点离婚,说会给我请律师。可我不愿意听她的实话,后来她听烦了,我们的来往越来越少,我还全心相信项德辉,项德辉说什么我信什么,最后沦为圈子的笑柄,活得像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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