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清明节,母亲墓前有束菊花,那束花扎得格外仔细,很像沈霜做插花时细心处理的手法。
母亲和沈霜的友情,步之遥是局外人,其中的思虑她不曾知晓,或许这段友情,她该保留观点,不再加以评判。
“我妈总跟我说,去你沈姨家蹭饭可以,她说什么你千万别听进去。”她释然,笑道,“如果她能知道沈姨你想通了,她会很欣慰的。”
桌子收拾过,步之遥和周以寒没动杯子,沈霜悄悄叫男友去准备饮品,男友端上桌,她才起身:“你们大晚上来,我去做点点心,挺快的。”
“别去了,沈姨。”周以寒替步之遥发言,他和她手交握,“她更想知道你们的爱情故事。”
一旁的男店员红了脸,他清了清嗓子,先说了:“是我先追求霜霜的,我从孤儿院出来,大学在学校勤工俭学,大四来她这又打了份工。当时她的店刚起步,有同行恶意差评,买水军造谣,我们辛苦撑过来的。”
他暂停片刻,接着说道:“我们解决了不少困难,一来二去的,就产生感情了。”
“沈姨,离婚官司是不是挺难打的?项德辉上诉了吗?有没有以身体原因拖延?”步之遥追问道。
“他在保外就医,非家属不方便常去探视,所以我没和他离婚,我们定期去看他。”沈霜眼底流露一丝快意,“就算他能活到出狱,他没自理能力,他的命照样捏在我手里。”
申请项德辉的保外就医时,项鸣泽精心挑选了护工,来长期“照顾”,务必保证项德辉难受,又不能病死。步之遥虽没问过近况,但也知项德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遥,你看。”沈霜点开一个视频,接过男友拿的耳机,递给步之遥。
视频里,项德辉嘴歪眼斜,他满头白发,肋骨一根根凸出,皮肤却皱得要命,像发霉长了毛的烂橘皮,生出深褐色的斑点。
歪斜的眼珠,瞪起人来更是滑稽狰狞,背景里有沈霜男友的声音,项德辉胸口剧烈起伏,他手在动,想抓沈霜,嘴里“嗬嗬”喘着,口齿不清道:“你、你这个——”
护工忙道:“我帮你顺顺气。”
说着,护工动作在顺气,实则在按压项德辉的胸口,让他再难说出哪怕半个字,而后,视频以沈霜的笑声结尾。
“非家属申请探视流程复杂吗?”步之遥忽然想看乐子。
“他还不到五十岁,就一股老人的味,我嫌他臭。”沈霜嫌恶地皱眉。
没在沈霜脸上见过的、对项德辉厌恶的神情,步之遥懂了,沈霜真的走出不幸的婚姻,开启新人生。
时候不早,喝完果汁,她和周以寒牵着手要走:“沈姨,挺晚了,你们快回家休息吧。”
“小遥,有空再来啊,沈姨给你烤苹果挞吃。”沈霜和男友送两人到店外,“路上小心。”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附近,有个人下车,和他们只隔几米远。
“……”他不配再叫步之遥“小遥”,项逾泽张张嘴,“晚上好。”
步之遥听沈霜说,项逾泽出狱后,负责进货和搬运,他开车给客户送订做的蛋糕,还自学编程,给烘焙坊做了线上订购的小程序。
他浮躁的习性,在经过监狱的改造后不复存在。这场彻头彻尾的改变后,他改过自新,回归正常人的轨迹。
十八岁时,步之遥为项逾泽的疏远意难平过,但那是很久以前。而二十六岁的步之遥,只有一句话想说:“照顾好沈姨。”
为人子女,周以寒最懂父母的愿景,他对项逾泽说:“别让她再为你操心了,你多理解理解她。”
在狱中服刑期间,项逾泽无颜面对来探视的母亲,出狱后,他每天都努力工作,以求能宽慰母亲的辛劳。她都能接纳他这个不争气的罪犯儿子,他实在没资格去置喙母亲的生活。他也才知道,原来,脱离父亲的母亲会那样快乐。
“我会的。”项逾泽向两人深深一鞠躬,“谢谢你们来看她,解了她的心结。”
“嗯,再见。”步之遥微笑。
“我们在外边走走吧。”她侧过脸望周以寒,又被什么吸引,“有流星!”
“我们许愿吧。”周以寒双手合十,对空中滑过的流星许愿。
也闭眼,步之遥虔诚许愿,他们有共同的愿望,惟愿长久陪伴,平安顺遂。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
是我目前为止最长的一篇了,这篇文前期写得很顺,中期因为个人原因断更了一阵,复健期间逐渐捡起了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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