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发现西奥多的脚步没有一丝停留，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怎么样，”帕德里科关心地拍了拍西奥多的肩，问出了周素最想知道的问题，“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西奥多摇头，转头望向曹秀雯：“你的结论是正确的。”
    ——“没有任何影响。”他补充道。
    曹秀雯笑了，在专业领域被夸奖，表情颇有些自得：“那当然，感谢局长的以身试法，将来造福民众有您一份功劳。”
    周素愣了会儿，有些松口气，总T来说，应该是好事……吧。毕竟，让她一直做戏装成仿生人也太难了，要不是封锁了记忆，西奥多肯定会察觉到她的异常，现在就被逮捕了，哪还能这么安全的听他们聊天。
    以后，在西奥多的精神域中，也不用那么艰难地扮演仿生人了，稍微跳脱点也无所谓，反正任务结束后他也没记忆。周素想着想着，眼前一亮——岂不是可以借机复仇了？
    哪天西奥多又惹她了，她就使些不造成心里阴影的小绊子，拿小西奥多出出气。
    曹秀雯又问了西奥多几个问题，确保一切都在预料之内后，满意地点头。周素听着听着，感觉也很满意。
    “既然这样，就先按照曹教授说的，让A001暂任引导者，负责接下来的疗愈。”
    发话的看起来是他们中地位最高的人，身着藏青色长袖衬衫，年纪看起来50出头——周素现在很清楚，这些人普遍比看起来老很多——他西方面孔，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矍铄，不苟言笑时显得十分威严。
    “好的，首脑。”曹秀雯应下。
    首脑……？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周素屏住呼吸，再一次打量起那人的模样，灰棕相间的头发，眉眼有深深的周围，站得却笔直如松。
    在只有一个联邦的R星，首脑约等于星球球主了吧。周素前世从未亲眼见过这种大人物，忍不住暗中观察起来。球主望向西奥多时，态度明显更加温和，仿佛长辈在懈僧问暖，
    “至于兰开斯特局长……民众迫切祝愿你尽快好转，希望你能在1个月之内恢复，前线需要你。”
    但他关切的话语让周素听着感觉怪怪的，怎么想怎么别扭。哪有探望者要求病人多久治好病的呢？况且不稳定指数现在还是100，听起来就很严重的样子，但看其他人、包括西奥多自己都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没有半分质疑，她又忍不住自我怀疑。
    她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人均工蚁的世界。
    随着首脑率先把手掌放在左穴口，其余人纷纷效仿，异口同声：致联邦。
    ……周素总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什么传销现场。
    随西奥多回到家，周素收起了西奥多换下的外套，他并没有多看她一眼，照常处理公务和T能训练，洗完澡后再精神力训练。这让周素更加确信，西奥多确实失去了与她养鸟那段记忆，精神链接的副作用完全消除了。
    所谓的精神力训练，就是下星际战棋。用精神力C纵若g虚拟机甲进行移动，打败敌方部队，取得胜利。之前没见西奥多进行过精神力训练，今天可能是因为不稳定指数降低了，让周素第一次见到西奥多尝试精神力训练的样子。
    她饶有兴致的观战，看到在调到最高难度下，一个个虚拟机甲的投影以极其精准的动作对敌致胜，像是在看前世的好莱坞大片一样，不禁在心里小小的佩服了一下，西奥多不稳定指数爆表的情况下还能C控得这么如臂使指，还是很厉害的。
    虽然不清楚这个厉害究竟有多厉害。
    西奥多的眉却越蹙越深。
    只有他本人知道，有多少招式因为精神力的限制使不出来，只能换一个更为迂回、或者取巧的方式战斗，让本可以速战速决的战斗陷入了胶着。
    战斗结束：4分11秒。
    周素正看得意犹未尽，很想让他再来亿局，忽然看到虚拟屏幕上弹出了排行榜——13名。后面还备注了一句话：没有打破您的最好成绩，请再接再厉！
    对于班级考试都没考过13名的学渣来说，她顿时肃然起敬，露出了崇拜学神的眼神。再抬眸向上看去，排行榜上第一名赫然显示着Theodore（西奥多），用时2分09秒。
    紧接着是第二名Padric（帕德里科），用时3分30秒。第三名，用时3分39秒。
    ……
    讲道理，这是不是有些断层了。
    周素明显看到西奥多的情绪沉了下去，手指扣在键盘上哒哒的响，他又重来几次，但结果相差无几，最后一次更是C纵失误，连周素都看得出机甲的动作有了停顿，最终成绩掉到了20名开外。
    再看西奥多，他已经面色苍白起来，不断磨着后槽牙，强行收起外溢的精神力，但是失控的精神力到幢埔窜，让他控制的几个机甲承受不住威压，出现了裂纹，屏幕上弹出红色警告。
    一个月时间，要恢复到上战场的程度。不要说西奥多，就连周素，都深感任重而道远。她默默感慨着，没发现火烧到了她身上。
    西奥多抬眸，双目赤红，想要宣泄的欲望在体内沸腾。
    虚拟的机甲C纵起来远远没有实T的质感，他的身体清楚记得单人控制机甲时的酣畅淋漓、他曾深入敌后，再突出重围，让那些仿生人敌军——即使没有感情，都望而生畏。
    如今，却连C控几个虚拟机甲都无法得心应手。高层为此限制了他机甲的使用权，连碰都不让碰一下。
    西奥多伸出手，按在了周素的肩膀，眼中闪着暗欲：“天使（安琪），不如你帮我？”
    那双手炽热有力，周素本能地感觉不妙，J皮疙瘩从后颈窜到头皮，她只能拼命颤动手指，想要求救，但是西奥多的精神力已经暴走，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忽然，一股厚重到近乎实质的精神力潮水般向周素涌来，周素在心里大叫“疯子”，可是于事无补。那股精神力通过肩膀灌入她的体内，但由于她的机T与机甲构造不同，没有安装精神力感应装置，因此无法把精神力转化为驱动力。
    他疯了，想强行C纵一个安琪型仿生人？
    精神力越灌越多，逐渐把周素淹没，她感到窒息、喘不过气，脑袋针扎般的疼。周身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吞噬，一幕幕场景碎片疯狂闪回，粘稠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她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她看到被踩碎的头颅、被S成筛子的机甲、人类被扭曲成不可能的姿势挂在电线杆上，焦糊的味道散发出来……
    周素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因为承受不住而出现细小裂纹，似乎注入的精神力只要再多一点，灵魂就会彻底破碎、爆炸。
    可是西奥多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一遍遍尝试驱动机T，露出了一个疯狂而克制的笑容，
    “RA31，怎么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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