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束微弱的白光护住了周素，周素这才得以喘了口气。她再细细看去，那束白光并不是光，而是许许多多白色的代码在机体内部游走，这些代码超越了她的认知，令她无法解读。
    ……触发了自动防护机制之类的东西吗？
    周素不太理解现在的情况，但回想起她穿过西奥多精神屏障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类似的白光帮助了她。
    然而那一串串代码开始闪烁，光芒越来越黯淡，让周素迅速明白，一旦它耗尽能量，自己和这具机T将立即踏上毁灭的道路。
    ——必须让西奥多停下来！
    周素试着抬手，纹丝不动；她又尝试抬腿，想踹他最脆的部位，但也失败了。眼见代码开始崩塌，精神力又开始涌向她时，周素忽然想起——她曾经开过口！
    那时西奥多问她名字，她回答“周素”，现在想起来，如果是随机字母库，那概率就和“无限猴子理论”差不多。
    周素拼尽全力推动唇舌发音，像个初生的婴孩一样困难。她想说“我是周素，我也不是RA31，我和你一样，都是人类！”
    但开口的却是一段熟悉的自我介绍：“我是安琪型仿生人，编号A001，很荣幸为您服务。我将作为您的智能管家……”
    “……”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嘈杂的精神力如潮水般褪去，周素松了口气。室内只剩西奥多压抑的吐息，和他有些空落的表情。
    “……A001，”西奥多收回手，“药在床头，去拿。”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周素不清楚。
    黑暗与眩晕中，她的的身体被剧烈撞击，有什么像兽一样凶狠的东西在搅动着她。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窒息的痛苦让她不断伸手扒着喉咙，才发觉有人正掐着她的脖子，一点点、越收越紧。
    比起窒息，侵犯着她的反倒不那么折磨，尽管它像锯子一样，来回在她最娇嫩的地方锯开了鲜血。极端缺氧让她翻起了白眼，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记得他有双蔚蓝的眼睛——和西奥多一模一样。
    画面一转。
    周素看到西奥多面无表情地举起枪，枪口对准了她，他一步步往前，直到冰冷的枪身穿过她，视线一阵恍惚，保养得锃亮的手枪没入她的身体，周素这才意识到，她没有实T。随着“砰砰”数声，空气的震感回荡在她的体内，周素转过头，看到了血泊中的父母和朋友。
    他们倒在地上，像屠宰场挂起的、毫无生气的羊羔。
    她浑身颤抖、目眦欲裂，难以言喻的悲痛与愤怒席卷全身，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报仇！杀了他为他们报仇！
    周素从休眠舱中醒来，感觉自己一定是被西奥多吓到了，才做这种梦，但那种厌恶感却像尝到了某种苦胆一样，久久难消。
    昨晚，西奥多没有让她陪睡，正好她也不想陪。本来因为小西奥多治愈了的心灵，现在又因为他本人的表现而降至冰点，周素为此深刻自省。
    她周素就是饿死，就是从这栋楼跳下去，也绝不想给西奥多做疗愈！
    “呲滋——”
    伴随着链接装置打开的声音，周素面无表情地躺了进去。
    熟悉的失重感升起，周素抬头看到了屏障，与上次大差不差。她想了想，把手掌摊开向上，然后中指和无名指握起，大拇指食指以及小指伸直，嘴里不断发出“呲呲”的声音。
    形象点说，就是模仿蜘蛛侠的手势。
    但是周素想象中的白光并没有如期而至，她努力了半天，始终S不出那串代码，她顿时有些慌了神。……不会是在昨天与恶势力的斗争中消耗殆尽了吧？
    周素用身体撞击、用脚踹、用指甲剐蹭，把能试的方法都试了一遍，但这层屏障看起来轻薄，却柔韧X极强，水一样就化攻击于无形。
    周素正想着要不用牙啃试试，这时，一阵吸扯的力传来，把她拉出精神链接。
    “精神链接失败了。”
    西奥多靠坐在书桌旁，言简意赅地叙述着整个经过。
    “长官，感情是需要培养的，而你的防备心太重，”曹秀雯调出了周素的使用数据，指着上面处处飘零，只有乳交后跟着唯一的“1”说，“不要总想着一劳永逸。”
    西奥多不置可否。
    自从人造子宫的问世，X行为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成为一种低效的生产行为。
    三战时期，人类倡导理智，在“人类要向仿生人学习，时刻保持冷静与理智”的口号下，优胜劣汰、牺牲弱小成为了人类种族延续的基本原则。在这种原则下，基因液的发明与使用，有着抑制吸奶欲、甚至情感的作用，把这种生产行为推向末路。对于比级以上人类来说，纵情浪费了高贵的时间与体力，X行为只可能在还没有完全褪去原始本能的C级以下人类中流行。
    曹秀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只告诉了我吧？”
    “嗯。”
    “那就好，要是让高层知道失败了，”曹秀雯耸耸肩，“又是一堆事。”
    “所以我没联系别人，”西奥多顿了顿，“你的建议是？”
    “我的建议您听过吗？”
    曹秀雯忍不住吐槽。虽然她大了西奥多不少岁，但是比起这个死气沉沉的年轻人来说，她可是始终维持着一份童心：“总之，尽量从身体开始接受它，它的功能和材质已经是最优配置了，据说还采用了某些世上仅存的、地球上的材料。”
    西奥多对此并没有太大兴趣。
    尽管他注S基因液时已经过了最佳年龄，那时的技术远远不如现在成熟，注S死亡率高到了可怕的数字，至今不曾被公布。所幸，效果在他身上T现得格外明显，对身体素质的提高、思维能力的活跃以及……感情的压制。
    除了深藏心底、根深蒂固的仇恨，几乎没有什么能再牵动西奥多。
    曹秀雯还在想方设法提出建议：“据说早期地球人的性生活频率约为一周2-3次，您可以参考下，再慢慢提升，以您的T能，每天坚持运动也不会造成什么损伤。”
    西奥多应了声，算是接纳了专家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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